听闻马佳佳退学的事情已经是三天后,空了三天的位置,被班主任放上了各种黑板报需要的颜料和笔,全班便开始了纷纷议论。
他从最后一桌踱步过来,站在讲台上,
“马佳佳已经退学了”。
从他的脸上我看不出此时他所怀抱的心情,是窃喜,终于有个什么都不良的学生离开了,还是遗憾,毕竟这是跟随了他两年的学生。
在交头接耳的周围同学中,白雅坐在位置上翻动着手里的书,留给我一张事不关己的背和淡然的45度侧脸。
“如果你们不想读书的,也可以退学,不要打扰别的同学的学习。”
班主任继续说道。
我将头枕在桌面上,木头的坚硬和冰冷硌得我的脸很不舒服,仿佛有一种力量从木头里渗透出来贴在我的脸上足够使脸颊的骨头只离破碎。
心里有一种很强大的想法,或许我应该去探访下马佳佳。
却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有些愚蠢的想法,马佳佳一向不喜欢我,我也对她没有好感,三天前还和她发生了矛盾,还被她将我和白雅骂做不是人。
在门前徘徊许久,举起的手艰难地在紧闭的门上敲了几下,在听到沉闷的几声响后,心里终于轻松了下来。
过了几秒,门缓缓地打开后,一张憔脆如濒临死亡的脸出现在眼前的瞬间,我倒抽了一口冷气,眼前的女人和放学后一路上想象的马佳佳的母亲实在有很大的不同,声音在喉咙里滚动了几下。
“阿姨,这是马佳佳的家吗?”
“马佳佳?”女人疑惑道,两排几不可见的眉毛分明地挤在一起,终于,眉毛一松。
“哦,你说的是前天在家里死了的那个孩子阿。”
“阿?”我一头雾水。
“不是阿…”我摇摇头。
“诶,没错的,这一带就她一个孩子叫马佳佳的,不会记错的,喏,她家就在隔壁。”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冰冷的房子沉浸在残褪的夕阳里。
“上午他父母刚刚搬走,唉,真是作孽阿…”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道路两旁的路灯发出的凄残的光朦朦胧胧地盖着我的半边脸,很远的路,没有了来时的兴奋和疑惑的心情,目的地变得更加遥不可及。
一双腿抽去了一半的力气,剩余的力气仅用来支撑双腿机械性的摆动节奏。
我伸出一双手,盖住右眼,看见眼帘里漂浮不定的光。
三天前那个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的女生,虽然我不喜欢,但知道她永远不能出现在我的眼前,连这些漂浮的光都比她真实时,很多不可言语的想法在滚落的眼泪里更清晰地触碰着神经。
有些心疼了。
有些恐惧,有些冷。
离得那么近的死亡,来去匆匆的生命。
走回学校自修,在踏进教室时,渐渐包围而来的温暖终于将寒冷驱逐出体内。
看到教室里乱哄哄的同学,随处可见的说话和吵闹,我的心安静了下来。
或许,是我搞错了地址,那里并不是马佳佳的家也说不准。
无力地安慰自己。
夜自修即将结束的十几分钟,是教室最无法安静的时刻,但白雅仍旧保持着白天听闻马佳佳退学时的姿势,对周围的交谈声充耳不闻。
“你知道马佳佳为什么退学吗?”
班级里人称大耳的同学正转过头对我身旁的同学道。
“不知道…”
身旁的同学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低头续自己的作业。
大耳这个外号并不是无故得到的,源于他平时消息的灵通。
难道,他知道马佳佳是否真的故去?
看到他自觉无聊转回去的头,我真的想站起来说一句我想知道。
下课的铃声却在此时想起,在原地怔了半刻后抬头,早已不见了这个同学的踪影,在重重叠叠的同学挤出教室的身影后,我失望地和白雅道了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