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刘辟!
龚都与赵启、袁章厮杀良久,虽然袁章已经早早因伤败退,但龚都与赵启旗鼓相当的拼杀这么久,处在外围的刘辟自然看得一清二楚,深知龚都的刘辟自然能看出,若长久下去,结义兄弟定然会因体力不继而陷入险境。
此刻刘辟来得正是时候,他可没有龚都那么好战,一切当以杀死对手为先,现在也容不得他讲什么道义规矩,救下龚都之后,刘辟急忙冲左右喝道:“弟兄们上,杀死此人者赏钱十贯!”
刘辟身边的人,绝非场中那些乌合之众可比,这些人,都是跟随刘辟日久,身经大小战斗无数,人人都从厮杀中历练出了一身本事,是一伙名副其实的亡命之徒。
此刻这伙亡命之徒得大首领重金悬赏,自然人人争先恐后,个个奋勇无畏,持着各种武器杀向赵启,浑身上下杀气弥漫,气势与其余盗匪截然不同,让赵启都有种转身就逃的冲动。
在他身后不远,便是一路向外拼杀的李续赵牧等人,只要退回那里,活命机会至少比现在大得多。
但赵启知道自己不能退,刘辟带来的这二十多人个个都是好手,刘辟本人更不可能是无用之辈,一旦让这些人参与对赵牧他们的围攻,恐怕所有人更不可能逃出去。
咬咬牙,赵启眼中闪过一抹狠色,自己这条命,本该三年前就没了,若非赵牧父亲答应不再发布告追捕兄长,自己怎可能屈身事人,给人为奴为仆?罢,今日便兑现了当日承诺,舍命护卫赵牧周全,纵使身死,又何惜哉?
赵启心中的诸般念头一闪而过,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当下定了定神,看着杀向自己的这伙亡命之徒,哈哈一笑:“某大好头颅在此,尽管来取便是,只可惜,某之头颅,却只值十贯,可惜,可惜!”
言下之意,却是早将生死看透,只是觉得自己若是死在十贯赏金之下,不免太过不值。
“大哥,此人是条好汉,若能归顺我等,倒不失为一大助力,能否留他一命……”龚都在一旁出声说道,但还未说完,已经被刘辟挥手打断。
看着深陷重围仍旧面色不改的赵启,刘辟沉声道:“二弟,此人乃真豪杰也,可擒,可杀,但绝不可屈,在他眼中,我们不过是一群呼啸山林、打家劫舍,令祖宗蒙羞的作乱之人而已,怎可能归顺?若在平时,放他一马亦非不可,但今日,此处人等绝不能放跑一个。”
“作乱之人?”龚都突然怒声道,也不知是在向谁发怒,“若非活不下去,谁会有田不耕,有地不种,跑来做这杀头买卖?大哥你看看这周围儿郎,哪个不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实在活不下去才跟随我们卖命的,他们整日随我等厮杀,也不过为求一餐温饱,是谁,害得他们到如此境地?”
“二弟莫要动怒,为兄知道你的心事,放心,只要今日事成,数年之内,为兄必带你回到江夏,将害得你家破人亡的陈家举族屠灭,以泄你心头之恨。”刘辟见龚都语气有些激动,急忙出言安慰。
初识龚都时,刘辟就知道龚都的悲惨遭遇,可惜他们现在势单力孤,且身处颍川,自然不可能大摇大摆的带着数百兄弟浩浩荡荡回到千里外的江夏为龚都报仇,所以他们只能暂时忍耐,好在机会就在眼前,只要今日办成这件事,他日重返江夏为二弟复仇也并非难事。
龚都自知刚才语气不好,听了刘辟的话,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一切尽依兄长。”
“嗯,二弟且在此少歇,待为兄先将这些人尽数诛杀之后,我们还得静候那屠家子到来,届时少不得二弟出手。”刘辟拍拍龚都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后提起大刀直奔赵启。
此刻赵启面对二十多名亡命之徒的围攻,根本只有招架之力,短短时间,身上又新添了不少伤口,虽不致命,但浑身已几乎被自己的鲜血染红,眼下不过苦苦支撑而已,实在已是强弩之末。
毕竟他与龚都缠斗良久,也消耗了不少气力,现在面对的又是这些重赏之下的勇夫,能支撑到现在,已经足够证明他的实力如何。
“匹夫死罢!”刘辟在战团外围观看了一会儿,窥准时机,趁赵启格杀一人时突然出手,大刀直取赵启面门。
赵启急忙抽刀抵挡,但刘辟这一刀何其威猛,已是强弩之末的赵启只觉手臂一震,钢刀脱手而飞,情急间赵启匆忙扭身后仰,躲开刀刃,但刘辟却顺势将大刀向下使劲一砸,赵启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被砸倒在地,动弹不得。
一切都结束了吧?赵启躺在雪地上,静静的看着天上飘下的白雪,默默想到,喉间气血上涌,鲜血不断从嘴里溢出,赵启自己都能感觉,依照现在的情况,就算不用他人再次动手,自己也绝对活不了多久便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刘辟来到赵启跟前,看了一眼脚下血人似的赵启,缓缓提起大刀:“阁下的武艺,刘某佩服之至,放心,此间事了,刘某必不会让阁下弃尸荒野,做那无主孤魂,阁下就安心上路吧。”
言罢刘辟正欲一刀彻底杀死赵启,却突然被一声炸雷似的怒吼所惊,抬头看去,只见上山的路口处,出现了一个威武雄壮的八尺大汉,正威风凛凛大步而来。
“呔,贼子安敢伤人!”
壮汉人未至,声先到,这一声怒吼,如虎啸山林,似龙吟九霄,其势之猛,甚至让人恍惚以为,四周树木上的积雪,都被震的簌簌落下。
只此一声怒吼便先声夺人,势压全场,盖过了此间所有呼声,所有人都不自觉齐齐住手,侧头向声音来源处看去。
只见大汉在这白雪飘飞的寒冬天气,竟只身着单衣,浑身似乎还向外散发出腾腾热气,肩上抗一只死去的野猪,少说也有六七百斤重,竟被壮汉轻易扛起,看不出半点负担。
猛然将野猪高高抛起,直落在七八步开外,大汉浑没在意的拍拍手,环视全场,寒声道:“某生平最恨之人,莫过于为子不孝,为臣不忠,为友不义,为人不善者,尔等小小蟊贼,竟敢拦路打劫,杀人越货,为恶四方,实在可恨,今日既然叫某遇上,尔等蟊贼还不束手就死。”
大汉似乎根本没将场上这两百余盗匪看在眼中,环视四周自顾说道,但出奇的时,竟没有人对此感觉到可笑,所有人都已经被大汉刚才那声怒吼所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