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邯已破项梁军欲往薛城,却得人谏言,“楚有项羽,一日不除,楚必复焉!”遂往西攻楚军,与钜鹿与项羽军大战。
而项羽亲率兵两万渡河往北,逢秦军王离率兵拦截,楚军骁勇,然而奈何章邯兵多将广,且其打败项梁,势气正盛,沛公刘季与吕臣军彭城,不得相救,战势极为不利。
“将军!秦军十万军于钜鹿,而我们不过两万兵力,如何能敌?!”
“将军,粮草不济,已然撑不过三日了!”
项羽阴沉着脸,派去向各诸侯求病的信至今没有回应,一个个只想坐山观虎斗,好来个鹬蚌相持渔翁得利!项梁军败,楚军兵分三路护卫吴中,秦军此刻率大军向他项羽攻来,而他又是三路军中带兵最寡者!可恶!
“将军!只有先行退兵了……”
项羽脸色阴郁,他若退兵,秦军转首便会将薛城吃个干净!
一掌拍向桌案,木屑四飞,“再言退军者,斩!”
众人颔首不言,时不利楚,人人皆知,奈何主将坚持不肯退兵,项家军治军严明,首将之言无人敢违!
“来人!”一声高呵。
“属下在!”
“破釜沉船,烧去庐舍,我楚军誓必要大破秦军!”项羽朗声一言,震破天际。
三军于下,项羽独登台而站,“秦亡六国,我楚最为无辜,而今天要亡秦,我吴中男儿岂可怯懦?!我项羽生死定于秦军相抗到底,三日内,或斩秦军守将或鲜血尽撒战场!你们!可敢跟随?!”
“敢!”
“好!不愧为我项家军士!出发!!”项羽睥睨而视,高声呵言,响彻天际。
而数日前的薛城项府,城中得知项梁兵败,流言纷飞,已有人四下逃窜,虽有余子期带兵镇压,可终归挡不住纷纷出逃的百姓。
怀王听闻项梁死,大惊,欲徙至彭城,余子期听得此令,第一件事便是来到项府内院。
往日热闹祥和的项府,如今除了收拾行李准备出逃的家奴,便是已然人去楼空的屋苑。除却那最内之处,一人怀着八月的身子,在身侧侍婢的搀扶下缓步在院中走动,一手撑着腰身,一手抚着隆起的腹部,脸上浅浅笑着。
“小戚!”余子期低声一呵。
余戚回过首来,见是他时,笑意微滞,一丝失落在眼底划过,继而浮了浅笑,“大哥怎么有空来了?”
余子期见她若有若无的笑意,眉头微蹙,“府里都乱翻天了,就你这还静悄悄的闲走!”
余戚无奈一笑,“不然呢?要我去劝说他们别跑么?”
“……”
“季父兵败身亡,想必怀王尚且不能心安,何况他们?”余戚略有叹息,走至一旁缓缓坐下。
余子期看着她愈发雍隆的身子,担忧之色难掩,“眼下薛城并不太平,据说刘季和吕臣带兵守在彭城,怀王已经下令迁往彭城,你赶紧收拾收拾,我安排马车送你!”
余戚略微一笑,“季父虽亡,可羽还在,怀王又何必这般匆匆?”
“眼下项羽也不轻松,恐怕一时无法脱身来护薛城,你身子不方便,我安排十名士兵护送你,先一步从小道前往彭城。”
“羽怎么了?”余戚心底一紧,下意识站起身来,腰间传来丝丝疼意,让她不得不倒吸一口冷气。
余子期哪敢告知她项羽被困钜鹿一事,只道,“他不过暂时被秦军绊住,不日便会前往彭城,
余戚心下稍安,余子期又道,“赵鸢,赶紧替你家夫人收拾。”
赵鸢不敢迟疑,快步而去。
余戚微微咬唇,“羽现在何处大哥可知?”
余子期心下微滞,只道“他在何处告知你有何用,难不成你还想以现在这身子去找他?”
余戚颔首看了看高高隆着的小腹,再过不到两月,孩子便会临时,她此时去找项羽,岂不是给他添麻烦么?心下一叹,打消了那念头。
余子期安排十名士兵护送余戚一行,自南绕过多山的荛城,转至彭城。
就在离开彭城三日后,大风夜雨,闪电雷鸣,几经颠簸,余戚腹中阵痛不止,紧咬着唇瓣,汗如雨下。余戚心里不禁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莫不是要早产?!
“鸢…儿…”余戚喘息着,紧紧扣住身侧那人的手。
赵鸢看着余戚这苍白的面色和豆大的汗滴,不禁一个哆嗦,“夫人……你……”
余戚喘着气,“让马车先停下……吩咐几个人去四处找找……有没有人家,哪怕是荒废的义庄破屋也好……”
赵鸢吓得脸色大变,怔住不言……
“快去……”余戚喘息轻呵。
赵鸢收回神来,连忙对马车外的侍从吩咐下去,“快去找屋子,夫人要早产!”
众人被她吼得一震,回过神来后连忙四下奔走而去。
“扶我……躺下……”余戚勉强语着。
赵鸢六神无主,闻言连忙扶了余戚平躺,不知所措的抓着余戚的手,“夫人忍住啊!”
余戚闻言不禁想笑,却又扯着小腹胀痛,失去血色的脸上痛苦的拧成一团,“能忍的话……我自然会忍……”
赵鸢闻言微滞,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却又不知说什么好,焦急的四下张望,口中不断念叨着“怎么还没回来!”
余戚心知在这荒郊野岭的想找户人家不容易,所以才说哪怕是义庄也好。过了好似十年的时间,终有一人归来,“回禀夫人,属下寻找许久,只前面有件破屋……”
余戚咬紧牙关,对赵鸢使了个颜色,赵鸢连忙对外呼道,“快带马车过去!”
马车行的缓慢,余戚的在腹中胀痛之下几度险些昏厥过去,好不容易坚持到那避雨之处,余戚强忍痛楚,“鸢儿……你来为我接生……”
“我?!”赵鸢脸色大变,下意识的环顾四周,知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惊慌之下只得愁眉语道,“可是我……”
余戚紧咬牙关,几度喘息,“别怕,我教你……”
赵鸢神色更是青白交接,她尚且不会,她家主子比她还要年幼又怎会这些?!可此刻她除了听从余戚的话,已经没了别的办法,只得怔怔应下。
余戚瞥了一眼外面候着的侍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让他们……准备热水……”
赵鸢闻言连忙转首向外面吼道,“快去烧热水!”
众人连忙四下寻找还干着的木块树枝,又用破掉的陶罐接着雨水,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木头已经湿润,火引几度不燃。
而余戚说完这些话,力气好似已然去了大半,看着惊慌不定的赵鸢,余戚心下亦是焦急,却也已然一言难出。
赵鸢眼看余戚微微阖眼,心下大惊,连声尖呵,“夫人不要啊!夫人!”
余戚被她声音刺着鼓膜,勉强张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双腿,努力的想要曲着,赵鸢得见,连忙为她解了衣带,松了裙摆,又支起余戚双腿,将其叉开。
在余戚的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喊中,赵鸢与屋外众人也均是大汗淋漓,惶惶不安。
而此刻的项羽,面对高出自己近五倍之数的秦军,大刀微侧,寒光闪现,清冷的面上肃杀一片,那萦绕心间的梦魇,满目的血红刺痛着他的双眼,一声高喊,“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