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在房间里来回度步,他想起了萝烟国的大将军童期,那个年纪比自己小长相俊俏曾经把山贼打得相当凄惨的童期,
“他不会真的和那个丫头有什么吧?”
离有些神经的想着,他感到自己变得很奇怪,眼里心里都容不得她和其他男人有什么关系,只要一点点,就足以让他疯掉!以其说把这种感情归结于他的占有欲,还不如说她征服了他强硬的心。因为太在意,所以才会去干涉,得不到,才会感到焦心。
夜晚,又是那间没有他人的房间,又是离和那个留着胡络腮的粗犷男人。离的心里虽然充满疑虑,然而表情平静得不像话。
“不知陛下召属下前来,有何急事?”
男人垂着头,一副归顺样,
“你帮我调查萝烟国的大将军童期和朕现在的妃子含烟曾经是什么关系。”
离眉头皱都没皱,毫不掩饰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男人听到“大将军童期”时,表情不自然的抽了一下,大概这个名字给他的印象不仅深,而且不好。
“尊。属下会尽快弄清,向陛下禀明。”
夜幕降临,萝烟国又掉进了黑白相间的幕布里,风有些不安的爬过树稍,仿佛想在这茫茫的夜里为自己找到一条出路。树无奈的挣扎着,渐渐葬身于夜色之中。布置精致的房间内,萝烟国的国王、皇后、丞相夫妇还有童期五人围着桌子坐着,童期不了解他们的世界,但从每个人凝重的表情来看,这个和以往没什么两样的夜晚,即将要发生些与以往不同的事,毕竟,尊贵的国王怎么可能和臣子平起平坐?
“陛下,皇后娘娘,不知忽然召见我们一家有何事情?”
丞相平静的问到,然而,从丞相夫人的脸上,不安已经在泛滥。
“丞相,朕和皇后思来想去,觉得有些我们该面对的事,还是早些说比较好,含烟已经不在了,她不会回来了,那件事,我们不想再隐藏了。”
丞相夫妇拧着眉,眼里涌动的,是无奈,是愤恨。
“当然了,这件事我们不会声张,朕只是不想再瞒着童期了。”
童期听得云里雾里的,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莫明其妙的进入了他们的话题,冒似还是重点!
“陛下的意思是把所有的事情向童期说明吗?”
丞相的面色表明了他无比沉重的心情,丞相夫人则更是悲伤,童期狐疑的看着自己流泪的母亲,不知从何问起。
“陛下和哀家知道这对你们来说很不公,但是,童期必须面对他真正的身份与命运啊!”
“那含烟呢?我们含烟怎么办?因为她身为臣子,就活该被蒙在鼓里吗?”丞相夫人的眼泪凶得吓到了童期,她挡开了上前试图阻止的丞相大人的手,“我们这些为长辈父母的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遥远的地方,然后就要这样不顾她的安危做这样冒险的事吗?如果传到涅海国哪里,含烟怎么办?谁来保证她的安全?”
丞相夫人声泪俱下,童期更是感到奇怪了,在他的记忆里,他的母亲可是从来不称含烟的名字的。
“你们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吧,好想解决的方法啊。”
四个年长者同时看向童期,使得他的微笑结在脸上,他心底的那丝不安开始疯长,以他的思维,早就嗅到了异样的气息。
“童期,哀家认为你已经到能接受这件事的年纪,你要听清楚,哀家以下说的每个字每句话,都是真的。”皇后的认真逼得童期点点头,“童期,是萝烟国的太子,哀家和陛下的王子,而含烟,才是丞相大人的女儿。因为涅海国的原因,所以我们不得不把你们的身份对换。”
皇后的话就像一道惊雷,童期哑然失笑,
“不打算和我说详细的原因吗?”
谁都看得出童期极度忍受的神情,这样的事都有些难以接受吧。
“当年涅海国攻打我们,就在我们国家就要被打败的时候,涅海国的国王突然来议和,条件是,如果我和皇后生出公主,就得送到涅海国,如果生出王子,无论怎样,都不得留!”
皇帝好像在揭开一段不堪的往昔,愤恨与痛苦让他握紧了双手,泛白的关节仿佛就要挣脱皮肤的束缚,
“于是,含烟正替我承受本不该在她的人生里出现的痛苦,而我,要在她的保护下偷偷的活着?”童期冷笑着,如今,这些他平时接触的最熟悉的人,变得好陌生,“你们怎么也会答应这样不可思议的事?”
童期红着眼,嘲讽的看着悲痛欲绝的丞相夫妇。
“还能有什么办法?我们萝烟国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童期,难道你想让我们在你一生出来,就把你给扼杀吗?世上哪有那样残忍的人,可以把自己刚生出来的孩子杀害?你不知道,你来到这个世上时,声音是多么洪亮…”
皇帝哽咽着,世界仿佛陷入了失语园,童期的泪终于还是在他们的哭泣下垂了下来,再强的人终敌不过命运的戏弄,只要它一个玩笑,就会给人类留下悲伤。
“童期,你确实不是我和夫人的孩子,我们养你这么多年,也该是停止的时候了。你始终是萝烟国的王子,就算不能像别的国王那样风光的登基,你依然是这里的主人…”
“然后呢?我当上国王怎么做?是不是该在我要孩子的时候也让我身边的大臣要?然后要是公主就养着送给涅海国,要是王子就杀了或是和别人替换,让别人的孩子替我的孩子去死去受罪?!你们怎么可以答应这样无理的要求?为什么要接受这样继续无休无止的悲剧?这样确实是保住了萝烟,但是接下来呢?不允许留下王子,公主也不行,这不是明摆着让萝烟彻底绝后吗?这和让萝烟当场灭亡有什么区别?”
童期失控的眼神在他们的脸上来回的游移,他想要他们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者直接承认这只是个玩笑,但是那种死一般的寂静,残忍的证明了他不想接受的事实,
“哼,还是说这些结果你们都想到了,但是就是想多活几年?你们真的太自私了!”童期不停的冷笑着,他觉得好无耻,他们的行为让他担负着对含烟所犯的罪!“怎么可以接受这种窝囊的活法?作为国王,没有能力保住自己的国家;作为父母,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的孩子!有什么意思!不觉得羞耻吗?”
“啪”的一声,童期的脸上印下了红章,所有人都惊讶了,他们没有想到出手的是丞相夫人!她盯着童期,
“你是我养了十八年的那个男孩吗?在你眼里,无奈的父母成了罪人!对,我们对不起你和含烟,但是,对得起萝烟的子民,难道你看不到陛下的决定让无数个和你一样年龄的孩子正快乐的成长成家吗?如果当年战争没有停止,到今天世界上真正拥有萝烟血统的还会有多少个?谁不想光明正大的活着?但是如果都死了还谈什么光明正大?”
丞相夫人泪流满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童期,然而,心里的痛苦都化做怨恨,她恨涅海国,因为它让她成为最残忍的母亲,让她生出女儿不能养,因为它让它成为可怜的母亲,看着长大的女儿还没叫自己娘亲就被送走,服侍男人!还有比这更可悲的母亲吗?还有比这更可怜的孩子吗?
“娘亲你…”
童期捂着火辣辣的脸,在他的记忆里,丞相夫人永远都那么温和慈祥,平日里连教训他的话都很少说,更何况是打他!他好委屈,真的好委屈,不能接受从往昔的自由变成近日连发言的权利都被剥夺!“我不是你母亲!你母亲是她。”夫人朝着皇后看,语气无比的平静,“我的孩子是含烟,她正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为了我们得以生存而努力着,童期,你也要努力,不要让含烟白受苦,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丞相夫人温柔的拭去童期脸上的泪水,然而她的眼泪却不停的往童期脸上滴,到底要做到怎样的隐忍,才有她这般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