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有狱卒来传唤她出去。她拖着沉重的铁链艰难地跟着蹒跚行走,原以为又是去受审,没想到她竟是被带到一间小房间内。
狱卒帮她解开铁镣就走了,监婆子拿着一套衣服让她换上。
小丫有些疑惑地看着这套衣服,怎么好象哭丧穿的。
监婆子见她不动,不由得催促说:“赶快换上吧!别耽误了时间。”
小丫见监婆子一脸的不耐烦,只得慢慢地穿上,也懒得问,反正等会就知道是什么事。
她被送上一辆四面密封的马车,马车驶动后没多久又停下了。
她被俩个健壮的仆妇挟持着下了车,看到自己竟然被一队官兵护送着,规格真高啊!她自嘲地笑笑。
眼前是一座高大气派的府第,朱漆大门,门前蹲着两只石狮子。门上大匾写着“孙府”,门上挂着几个大白灯笼,匾周也用白绫围着。
这是不是死的那个什么孙大人的宅第?带她来这里做什么?莫非是要杀了自己来祭奠?
想到有这个可能,小丫不由得打个寒噤,早饭还没吃呢!好歹死前给餐断头饭好不?
小丫被仆妇催促着前行,一入府门就听到哭声震耳,树枝上、门窗上到处挂着素纱白绫,还有一排排的白灯笼。
灵堂内跪着很多人,小丫被驱赶到灵堂前面跪下。
旁边的人抬起头,小丫见到竟然是碧桑。
她气色甚好,未施脂粉的面颊依然粉红靡靡,一身素服掩不住她夺目的美貌和娇媚。看见小丫她还妩媚一笑,看来在狱中两天过得很好,没有吃过什么苦。
碧桑旁边还跪着一人,小丫看到她的样子吓了一跳。
头发乱糟糟的,小脸尖削惨白,眼眶凹陷,双眼大而无神,这还是平日爱说爱笑说话连珠炮般的连珠么?
周围还有不少认得的人,是晚香楼厨房的一干人,都披麻带孝的。看来凡与这案子牵扯上的都被拉到这里来守灵了,只是她们三人周围有几个仆妇监视着,略有些不同。
灵堂上摆着一具巨大的灵柩,香烛不断,周围还有纸扎的童男童女,车马物什。
灵堂周围有些大汉在来回的巡视,看来守卫甚严。
灵前跪着一个女子,背影纤巧,只是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样子。
听到外面一阵喧闹,接着有人进来把跪灵的赶得挨着密集一些,空出一大块地来。
虽然挪了挪地方,仆妇们还是让小丫跪在前面。
小丫心中大呼倒霉,莫名其妙为与自己不相干的人守灵不说,还得跪在前面,跪久了腰酸膝痛的想变换姿势都没法子。
喧闹一阵就停了,突然响起一声声响亮的佛号,紧接着走进一队身穿大红袈裟的和尚。
和尚们在小丫面前走过,袈裟带起一阵风来,小丫抽抽鼻子,差点打了个啊嚏。她皱着眉头看着他们在空地处盘膝坐下,喃喃地念起经来。
小丫听不明白他们嗡嗡的在念些什么,加上昨夜没睡好,听了一会,不免有些犯困。
正在昏昏欲睡,突然听到有人大声报到:“龙骑统领將军燕飞扬大人到!镇国候府十一公子到!”
小丫一个激灵,睡意醒了几分。
一双青履,一双黑履在她面前走过,她不敢抬头,不知道燕飞扬知不知道她在这里?
唉!算了吧!既然己经决定了,又何必念念不忘。
小丫眼观鼻、鼻观心,决定心如止水。
才一会功夫,她还是鬼使神差般控制不住的自己,悄悄抬起头观望。
那女子己经起身,由两个丫鬟模样的搀着站在一边,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表情悲切,还用帕子不停地拭泪。
燕飞扬与赵十一很快上完香准备离开。
“两位大人请留步!”女子出声唤道。
“这位小夫人是—?”赵十一疑惑地问,见她约十七、八岁年纪,黛眉弯弯,杏眼波光荡漾,虽然眼皮略红肿,却是绝色之姿,一身缟素,头上戴着白帕子,是丧夫新寡妇人的重孝装扮。
“奴家叫阿奴,是先夫去年娶的,都叫我做阿奴夫人。”女子娇滴滴地说。
“阿奴夫人有何指教?”依然是赵十一出声问道。
“阿奴有些难事,想要两位相助,不知可否赏脸移步到后堂说话?”阿奴夫人的一双媚眼看着两人。
两人其实听过这个阿奴夫人这个名字,知道是孙不男去年新娶的小妾,十分受宠,娶后不到两个月又抬为平妻。孙不男的元配夫人和其余家眷都在京城,现在孙不男一死,云州的孙府现在便由这位阿奴夫人作主。
此时见到她确实楚楚动人,杏眼內似有泪光点点,身体微微颤动如弱柳扶风,真是我见犹怜。
燕飞扬与赵十一对望一眼,点点头说:“小夫人客气了!”
他们的对话声音虽然不很大,小丫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看着他们跟着那什么阿奴夫人进了后堂,小丫百无聊赖地观望周围。
眼光扫到那堆和尚,他们约摸有二三十人,都一本正经敲着木鱼念经。小丫看着他们的嘴一张一合甚是有趣,不由得多看了一会。
正看得有趣,突然有个和尚睁开双眼,正正对上小丫的目光。小丫一怔,赶紧低下头,不敢四处乱看。
小丫正惶惑间,听到外面有人大声报:“东北行省布政使闵冲大人到!”
有人急匆匆走入内堂,想必是去报给那个什么阿奴夫人听。
果然很快阿奴夫人就出来了。
山羊胡子闵大人上完香后深深地行礼,态度谦卑。
见到阿奴夫人出来,还快步迎上去。
“孙小夫人请节哀。”
虽然孙不男死了,孙家对这位阿奴夫人的态度如何还未得知。不过在京城孙家未来人之前,至少现在她代表的还是孙家,闵冲这老狐狸自然知道先奉承着。
“先夫惨遭枉死!多谢闵大人将凶手送来在此跪灵谢罪,先夫泉下有知,定会感激闵大人!”阿奴夫人一边悲悲切切说着一边抹眼泪。
“夫人客气了!捉拿凶手是本官之责,本官已上禀朝廷,有回复之后就可以将凶手处决,以慰孙大人在天之灵!”闵冲语气十分客气。
他们的对话清清楚楚地传入小丫的耳朵,小丫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地爆粗,你奶奶的山羊胡子,草菅人命,你全家都是凶手,处决你全家!
“闵大人这样说有些不对哦!这案子还未查清楚,怎么就知道凶手是谁了?”赵十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笑嘻嘻地说道。
燕飞扬在后面也沉声说道:“闵大人办案须慎重,务必要证据确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