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吃完夜宵早点歇吧!”程素素悄悄移步入内,把一碗夜宵放到他案上。
“这些事不需要你做,夜里凉,你早点歇着,莫要又病了。”燕飞扬皱眉。
“我除了做这一点小事,还能做什么?其他的忙我也帮不上。”程素素低头轻声说。
“并没有什么需要你做的,你养好身子莫让我挂心就行了。”燕飞扬温和地说。
“我知道你很忙,要费心处理许多事,看着你每日愁眉不展的,这些日子都没怎么笑过,我很难过,只恨我无法为你分忧。”程素素怅然说道。
燕飞扬一怔,随即柔声说:“别多想了,我这些日子比较忙,没怎么陪你,等忙完这一阵子,我带你四处走走。”
“真的吗?我以前也想着能走遍伏龙的山山水水就好了,如果你肯陪我,那敢情好!”程素素眉间浮上喜意。
走遍伏龙的山山水水?自己好象对谁也这样说过,燕飞扬心中一阵刺痛,他微微一笑,说道:“到时候再说吧!”
程素素正想告退,瑞文匆匆而入,见到程素素在内,他有些尴尬,欲退出,但退了两步又站住。
“什么事?”燕飞扬皱眉。
瑞文欲言又止。
程素素心思也不愚钝,知道可能有些事她不方便听,便告退了。
她走出门口放缓了脚步,突然听到里面“轰”的一声巨响,似砸坏了什么东西。
她怔住了,停下脚步,正思索着要不要回去看看。
“爷!”瑞文喊着追出来。
燕飞扬风一样从她身边掠过,片刻也没有停留,甚至好象根本没有留意到她站在那里。
“爷!爷你好歹交待一声!”瑞文在后面大呼小叫的。
出什么事了?程素素疑惑。
瑞文从她身边跑过,她一把抓住他,低声问:“发生什么事?”
瑞文犹豫了一下,低声回答:“杨小姐出事了!”说完就匆匆走了。
杨小姐?是杨小丫吧?要不然他不会这样紧张,她出什么事了?
平日寂静的崖顶,此刻聚集了许多人。
此时已经是小丫跳崖第三天了,燕飞扬、赵十一的身上带着浓浓的煞气,无人敢靠近,同时他们又冷得像冰,双眼是凛冽的寒气,好似看一眼就会冻死人。
“确定是在这里?”燕飞扬问新任云州城守。
“问了口供都说在这里。”云州城守答道。
“将军!准备好了!”一个龙骑兵报告。
几个身穿紧身衣的龙骑兵站在一边,他们腰系绳子,准备下崖。
“给绳子我!”他冷峻地说。
“爷!让小的去吧!”瑞文阻止。
“拿来!”燕飞扬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也要!”赵十一冷冷说。
燕飞扬看着他,两人无声地对视。
燕飞扬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绳子的一头系在崖顶的大树上,每根绳子旁还守护着几个龙骑将士。
燕飞扬和赵十一还有几个轻功好的龙骑兵缒绳而下,很快就变成一个小黑点,然后连黑点也看不见了。
每一刻都像在煎熬,崖上的人忐忑不安等待着。如果这俩人有什么闪失,他们以后的日子估计也好不了。皇上和赵家的怒火谁人承受得起?
那个小丫头是什么来历?竟然令燕飞扬和赵十一都不惜以身犯险,亲自下悬崖去找。
燕飞扬一路顺索坠下,速度极快,同时双眼不忘向四周仔细巡视。
忽然他一怔,随即足尖一点岩壁,借力一荡,身形如鸟一样向一株老松飞过去。
一片水红色的碎布挂在一截断枝上,如悬崖上开出娇艳的花。
燕飞扬把碎布抄在手中,布料还很新,应该是新近的。是她的吗?那么她是真的从上面跳了下来。看着下面还深及千仞的峭壁,就算轻功高绝,也难免粉身碎骨,燕飞扬的心有说不出的恐慌和绝望。
赵十一看见燕飞扬停留,也攀援过来。看见燕飞扬手中的碎布,他伸手摸了摸,顿时心口恍如锤击,弥漫起阵阵的痛意。
燕飞扬见他面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心更是沉到谷底。
“是她的!”赵十一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当日她赴宴,穿的就是一套水红的衣裳,他坐在她旁边,自然知道衣裳的质料,连质感和花纹都一样。如果不是她,那有这般巧的事。
燕飞扬沉默了一会,突然又飞身向下搜寻,赵十一紧跟其后。俩人的心情是一样的痛苦惶恐,既想快点找到她,又不敢想象看到她血肉模糊身体时的情形。
崖上的人也很焦急。菊儿紧紧地抓住吉祥的手,悲伤而自责,都是她不好,她如果不带小虎来投奔小丫,小丫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吉祥的心也空空落落的,自从到了晚香楼,她就没有朋友,没有试过被人关心的滋味,每天行尸走肉般过着屈辱的日子,直到小丫出现,真诚地关心她,给她带来阳光,才让她从新变回人。她呆呆地站着,不敢想象每天微笑着,充满活力的小丫就这样消失了。
双喜和小圆神情惶惑无助,她们心想,多好的小姐啊!她如果离开了,她们以后还能依靠谁?
赵安和半夏手中提着药箱,带来了保和堂最好的药。
程素素站在不远处的树林内,静静地望着,站了好久,一动不动。
在另一片树林,一辆华丽的马车也停了好久。
两个身影飞速掠到。
“怎样?”马车内传出一个甜糯娇软的声音。
“属下无能,没有找到,现在玄甲龙骑在,属下怕露了痕迹,故回来复命。”
“那么就走吧!”甜糯的女声懒洋洋地说。
华丽的马车启动了,向云州城方向驶去。
“你怎么又不急不怒的了?”马车内碧桑好奇地问。
“又急又怒有用吗?”宝妈妈懒懒地倚着锦缎花枕,神色平静如昔。
“你刚知道时不是气急败坏,心痛血本无归的吗?”碧桑有些幸灾乐祸的。
“谁说血本无归的。”宝妈妈微微一笑。
“人都死了,还不是血本无归?”碧桑冷哼一声说。
宝妈妈但笑不语,看着心情甚好。
“飞七、飞八这回死定了,连个人都看不住。”碧桑停了一会又说。
“他们的确该罚,就关上三天吧!”宝妈妈随意地说。
碧桑吃惊地瞪大双眼,刹那涌过一种想法,宝妈妈不是不在意,而是打击太大了,以致精神失常。才关三天?可不是她对失职下属的处罚风格,原来看她恼火的样子,以为她会生剐了那两人。
飞七、飞八是宝妈妈派去在云州城内暗中跟着小丫的暗卫,当然小丫在云州时,身边经常有燕飞扬和赵十一的人,他们只能远远地偷偷跟着。没想到小丫突然骑马出云州,他们靠两条腿追踪,自然比不上玉花骢这等好马,等他们赶到时,小丫已经出事了。
他们也暗中帮了官府的忙,追踪到那帮盗匪的藏身之地,偷偷画了地图扔到官衙中。官兵们顺利捉住了匪徒,避免承受了燕飞扬更大的怒火。
直到入了城回到晚香楼,宝妈妈入了停芳苑,碧桑也一路跟着。
“你不累吗?还不歇歇去?”宝妈妈见碧桑跟她入房,忍不住说道。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走!”碧桑抢先一步上了贵妃榻。
宝妈妈皱眉不语。
碧桑见宝妈妈不悦,于是低头绞着衣角,过了一会才抬头,已是美目含泪,她委屈地说:“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帮你做,但我不甘心你把事情瞒着我。我帮你做了这么多事,难道你还信我不过?”
宝妈妈沉默了一会,轻轻一笑,“不用在我面前作出这副样子,你已经知道很多事了,这件事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她轻轻扬一扬手,只见从袖中飞出个金色的小虫,只如萤火虫般大小。她伸出手,那小虫就停在她的春笋般嫩白的指尖,金灿灿就如一滴金色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