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他真的放不下心来。
那一****昏迷在王府里被北堂天漠带回府里的事情他听下人说起,便一直担忧不已。
都是他的错,他已经不奢求能再有回转的余地,他只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无大碍。
北堂烨见他如此愈加气愤,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咬着牙道:“你别一副痴心的模样!你别忘了。当初负她的人是你!”
宿根恍若未闻,固执的道:“我要见她。”
“不知六王爷执意要见我,所为何事?”
没有起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却在他一片死寂的世界掀起了巨大的波涛。
“阿雪你怎回来了?是谁这么大胆,去寻的小姐!”北堂烨最不想的便是让北堂雪再见到宿根。不然也不会三番五次的将宿根来找她的事情瞒下来。
小蓝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头也不敢抬起来。
北堂雪上前几步。见北堂烨眼角有青紫的痕迹,皱眉道:“怎么,难不成我的院子是用来给你打架用的,我自己还不能回来了?”
“我”本就说不过她的北堂烨加上心虚的缘故,自然是无言以对,见北堂雪脸色不善,悻悻的松开了宿根的衣领。
宿根将目光定在她的身上,声音带着不可查的颤抖,“阿雪”
北堂雪目光无波的同她对视,“六王爷不该唤我闺名,如此未免有失体统。”
“我”宿根强制平稳着起伏的心潮,“我只是想知道你身子好些了没有?”
“已经无碍。”
宿根扯开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点点头道:“那就好”弯腰捡起一个沾了灰尘的锦盒,递到北堂雪跟前,“这是千年灵芝,对你的伤势有好处。”
“多谢王爷。”北堂雪没有推辞,对光萼使了眼色,光萼忙地上前接过。
宿根眸光闪过受伤的神色。
她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外人了。
“王爷还有旁的事情吗?”
“没”
“那恕不远送了。”
“那好,我,我改日再来看你。”宿根直直的盯着她,只想从她脸上看出难过或者不舍的表情来,却是一丝也找不出来,有的只是平静下折射出的生疏和漠然。
北堂雪攥紧了袖中的手指头,将目光错开他,道:“不必了不必再见了。”
望向仍旧在忐忑中的小蓝,吩咐道:“小蓝,送客。”
北堂烨冷哼了一声,“六王爷,请吧。”
宿根见北堂雪已转身走了进去,想开口挽留的话说不出来。
她对自己说,不必再见了。
北堂烨说的很对,他已经没有资格了。
堆心跟着北堂雪走了进去,却被北堂雪拦在门外:“你去给我煮上一碗银耳莲籽汤。”
说话的同时已将房门合上。
“小姐”堆心叹了一口气,只得依言去了厨房。
北堂雪倚着门滑坐在地,将头埋在了膝盖里。
都结束了。
到今天,彻底的画上一个句号。
此后将再无干联了吧。
这样对她,对他,无疑都是好的。
日暮时分,北堂雪去了北堂烨那里。
凑巧撞见了秦越从他书房中出来。
她只见过秦越两次。且都是打个照面而已,且两次秦越都是身着盔甲,眼下穿着深灰色的长袍,直叫北堂雪觉得眼熟却不知是谁,便礼貌性的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秦越却是记得她,因着前些日子也对她的事情有些耳闻,对她印象格外深刻,“北堂小姐。”
北堂雪略微有些诧异,有些尴尬的道:“敢问阁下是”
秦越毫不介怀,爽朗的笑了两声:“秦某原是刘将军手下一位无名小卒。因跟着刘将军立了些小功,承蒙圣上恩典,现在西郊军营任职。”
北堂雪恍然原来是被皇上亲口封的昭勇将军秦越!
还真是够谦逊的。现在整个西营都归他所管,从他口中说出来竟是这么云淡风轻,无关紧要。
“失礼了,原来是秦将军。”
秦越摆手一笑,见北堂雪手中托着的棉布和伤药。笑的更大,指了指书房道:“北堂小姐是来看北堂将军的吧,快进去吧,外面风大。”
北堂雪颔首,“将军慢走。”
或许因为北堂家世代为将的原因,她总觉得对这些洒热血护国为民的将士们有着格外强烈的敬重感。
秦越含着笑对她一拱手。大步离去。
书房门前没有人守着,应是方才他在同秦越商议事情,不想让别人听到。北堂雪心想。
抬手叩了叩门,便听北堂烨的声音传出,“进来。”
北堂雪推门而入,见他正毫无形象的靠在椅背上,将双脚放在书桌上。微眯着眼睛,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北堂雪瞥了他一眼:“又捡到银子了?”
北堂烨见她同自己开起了玩笑。心下放心了不少,这些日子别说玩笑,就连话北堂雪也不愿多说几句,他的心情也跟着越发的好了起来,嘿嘿笑了两声,“这回捡到的是金子”
北堂雪没理会他的打趣,将手中的伤药“嘭”的放到桌上,没好气的道:“就猜你不会去清理伤口坐好!”
北堂烨摸了摸眼角的伤,“这点小伤不至于,一点儿也没感觉疼,你不说我都给忘了。”说是这样说,还是将腿给放了下去,乖乖的坐好。
北堂雪拿蘸着药水的棉布球大力的擦拭着他的伤口,“真的不疼?”
北堂烨吸了口冷气,“你这个臭丫头,我还不是想给你出气,你倒好恩将仇报!”
“你以后若还此般不管不顾,贪图一时之快,我就告诉璐璐你上次在软香坊彻夜不归的事情。”
北堂烨怒瞪着她,考虑到这个威胁太严重,终究服了软:“好好好,怕了你了!”
北堂雪满意的点头,忽然想起这几日璐璐没再来过北堂府看她。
“对了,这几****可有看见她了?”
北堂烨一皱眉:“没有,明日攸允便要离京了,我在这个时候去王府寻她未免遭人猜疑,她应也是想到这点,便没怎么出来。”
北堂雪早前已经猜到了自己在龙华寺一事跟攸允脱不了干系,应是想加深北堂家跟皇室的隔阂。
而照眼前的情况来看,他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爹怎么打算的?”
北堂烨知她指的是什么,意味深长的一笑,道:“将计就计。”
北堂雪垂眼,这倒不像是北堂天漠的行事作风。
想到昨日在竹林里见到慕冬跟北堂天漠的场景,会心一笑。
如此,也是她最想看到的局面。
兄妹二人聊了一个时辰左右,北堂雪抬眼看窗外的天色已经漆黑如墨,才开口道:“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这药记得按时擦。”
北堂烨笑着应下,跟她一起站了起来,“我送你回去。”
北堂雪跟他自然不会客气,点头道:“那走吧。”
北堂烨走在前面,门刚开了一个小缝,只听“咻”的一声,自门外飞进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直直的朝着北堂雪的方向刺去。
“阿雪小心!”北堂烨惊呼道。
北堂雪呼吸一紧,反射性地往后仰去,险险躲过了这直入面门的一刀。
北堂烨一把扶住她,余惊未了的道:“怎么样,没事吧?”
北堂雪摇摇头,伸手指向插在墙壁上的匕首,“匕首柄上有封信。”
北堂烨往门外扫了一眼,不见任何动静,这才走向那把匕首的方向。
信上写着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竹林小屋。
兄妹二人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里读出了疑惑。
竹林中的小屋是早年所建,不过是寒冬或者酷暑之时用来闲坐喝茶之用,这信上为什么会提到它?
“我去竹林看看”
北堂雪直觉不妙,一把扯住他:“等一等,或许是有人故意布下陷阱也不一定!”
北堂烨拍了拍她的手:“无事,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咱们府里装神弄鬼!管他是哪路神佛,今日必叫他有去无回!”
北堂雪知道让他当作什么也没看见安安静静的呆在这里几乎不可能,但又不放心他一个人过去,便道:“那我们一起去!”
北堂烨犹豫了一下,方点头道:“那你小心一些”
竹林中有风穿过留下沙沙的声音,因晚上根本无人过来,所以只在入口和尽头处点了两盏灯。加上今日天色不怎么好,月亮也没露头,此际林中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一道黑影掠过,朝着林中的木屋而去。
吱呀的推门声响起,黑衣人拿起怀中的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灯火,将肩上的大黑布袋丢到了椅上。
听到远远传来的脚步声,嘴角牵动,“动作还真快”
下一刻,人已折身出了木屋,身形微动。几个借力人已欺身飞上了竹林上空,借着密集的竹干,朝着声音的方向疾步凌空而去。
空幽悦耳如山泉般的笑音荡漾在冷冽的空气中。
本是极其好听的音色。但在这环境中徒然响起,由不得北堂雪不觉得诡异。
北堂烨脸色一变,环视着漆黑的四周,“谁!”
自头顶传来女子轻佻的笑音:“久闻北堂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英俊不凡呐”
北堂雪脸色变得古怪起来这该不是哪个对北堂烨有意的姑娘整出来的把戏吧?
显然心有所属的北堂烨根本无意去理会她。冷哼了一声:“废话少说,你深夜潜入我府中有何企图!”
“还真是无情啊奴家大老远过来,你竟还如此冷脸相对,真真是让人伤心。”女子的声音哀怨婉转,倒是十分入戏。
北堂烨眉头一皱,握紧了手边的竹干。侧身翻转,向着声音的来源飞身追了上去。
“哟,北堂将军竟是如此心焦。若是将军追到我,奴家便以身相许可好?”
说话间,声音渐远。
北堂雪惊诧好快的轻功!
北堂烨声音渐现杀意:“以身相许在下恐怕消受不起,不如就将性命留给我吧!”
“哥!”
可哪里还有北堂烨的身影。
这女子之前百般拖延,此际又引得北堂烨去追她。该不会是调虎离山之计吧?
开始那个匕首。
对了,竹林木屋!
北堂雪猛然转头。望向竹林的方向,虽距离不近,但仍可见隐约有灯光闪现,心口涌现极其强烈的不详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