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看看黑了，小艾想：先回去，吃饱了肚子再说。于是小艾就赶回到自己的下处，到厨房要了饭菜，端回屋一个人慢慢地吃，吃完了饭，秦文仍然没有回来，小艾的心七上八下的，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小艾换上了常猎户给他的黑色夜行衣，悄悄地出得门来，展开了夜行的轻功，无声无息地出了县政府。小艾在屋顶上向远方看去，县城万家灯火尽收眼底。他想：去哪儿找秦文呢？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啊。他见太白楼的灯火明亮，心想，在那儿说不定正上演着一幕幕的好戏呢，去那儿先看看再说。
小艾打定了主意，就飞身来到太白楼上，他听见二楼的一个包厢里传出了唱歌的声音，知道里面一定有人在喝花酒。小艾就使了个壁虎功，把身子贴在墙上，把头伸到窗子边向里边看，这一看，小艾就不愿意走了。原来包厢里坐着三个人，一个是周常青，一个是莫家武，另一个就是那个日本人山本一郎。三个人正推杯换盏在那儿喝酒，旁边坐着两个妓女，一个在弹着琵琶，一个在唱歌。就听莫家武说道：“周县长，你误会了，山本先生真的是个商人，他来的目的，就是要买我们城南的那座荒山。周县长，城南那座荒山好像是无主的，荒着也是荒着，真的不如卖了。”
周常青叹了一口气说：“那座山是荒山不假，但他是中国的山，他是中国老百姓的，我这个小小的县长怎么能够作主就把它卖了呢。在历史上，一代代的君主为了开拓疆土，和外国人寸土必争，我们的每一寸土地上，都有着先人的血汗，我怎么能够就这样随便把它卖了呢？”
山本喝了一口酒，嘿嘿一阵冷笑，笑过之后说：“周县长的这种爱国之心让我佩服，佩服！不过……”
山本不说了，莫家武问道：“不过什么，你不妨直说。”
“你们的大总统已经和我们大日本国订了条约，不但承认了以前割让土地给日本的条约继续有效，而且还有新的条款，将要割让大片国土给我们大日本帝国，你这小小的一座荒山又算得了什么呢？我给你们钱，这算是给足了你们的面子，要是官方来交涉，那可就一分钱也不给啦。”
“是啊，周县长，山本先生他能够给钱，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啦，如果我们再不配合，就要坐失良机。”
周常青经不起莫家武的劝，终于松了口说：“不是我不愿意啊，我是怕被人骂，骂我是卖国贼。你知道，这卖国贼的名声一旦背上，可是千秋万载也洗脱不了的啊。”
“这有什么呀，我们这是卖，又不是送。私人之间土地允许买卖，那么国与国之间难道就不允许买卖了吗？放心吧，我们卖这座小小的荒山，谁会骂我们是卖国贼呢？再说了，我们现在急需要钱用，如果不卖这座荒山，那就一定要向老百姓征收，加重税收，那可是民怨沸腾的事。我们现在把这无用的荒山卖了，免征了老百姓的税收，老百姓高兴还来不及呢，谁还会骂我们是卖国贼呢？”周常青听莫家武这样说，看着杯中的酒，久久地沉思不语。
“周县长，你说话呀！这山到底是卖还是不卖，你表个态啊。”
周常青仍然是沉默不语，山本急噪地说：“我知道，周县长不说话的原因是嫌钱少了。这样吧，我给十万大洋吧，这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出的啊。”
周常青仍然不说话，山本催问道：“是不是还嫌少啊？”莫家武笑着说：“山本先生，你先别急，你听我来说。你给五万也好，十万也好，那都是给政府的，我和周县长可是一分钱也没得到，那你说，这辛苦费就一点也不能给了吗？”山本冷笑着说道：“这还用说吗，交易谈好了，你们二人的辛苦费我自然是不会少的。”
莫家武忽然兴奋起来，笑着说：“你这个山本啦，你怎么不早说呢。好了，我代表周县长说，我们成交了。”山本一听，立即高兴地说：“要西要西。”
山本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合同文本，对周常青说：“既然这样，那就请周县长在这上面签个字吧。”
山本把合同文本递给了周常青，周长青就认真地看起来。看完了合同文本，周常青皱着眉头问山本：“你老实告诉我，你们买这座荒山到底作什么用？”
“呵呵，也没什么用，就是想在上面盖几间房子。”
“盖几间房子？没这么简单吧，不会用作军事目的吧？”
“周县长放心，那是决不会有的事。我是个商人，我和军界毫无关系。实话告诉你吧，这儿离码头不远，我也就是想在这里建设一个仓库，储藏点货物罢了。”
周常青眼看着莫家武，仍然在犹豫着，莫家武说：“签了吧，没什么好犹豫的了。”莫家武说罢，把笔和墨推到了周常青的眼前。周常青迟疑地拿起笔来，正要签字，忽然莫家武手下的一个当兵的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在莫家武的耳朵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莫家武低低地说：“好，我马上就去。”紧接着，莫家武又在山本的耳朵边小声地说了几句，山本也有点吃惊的样子说：“好，我马上就去。”
周常青见山本和莫家武咬耳朵说话，心中老大不快，就把笔放下说：“什么事啊，不能大声地说。”
“也没什么事，只是我们家里出了点小事，我得回去看看。”
“你们家的事情与山本有什么关系，怎么山本要吃惊呢？”
“因为我们有点生意上的来往，所以他家出了点事情也牵涉到我了。”
周常青站了起来说：“既然是这样，那今天的事我们就到此为止吧，我告辞了。”
“别别别……周县长，你可别误会，刚才的事我向你道歉。”山本拦住了周常青，向他低头行礼，表示道歉。莫家武有些神色不定地看着周常青说：“周县长，你别这样嘛，把合同签了再走嘛。”
“这个问题我还没考虑好，我得回去找人商量商量，商量好了，再给你们答复。”
“周县长，你要回去找谁商量啊？是不是那个姓艾的？”
“对，我就是要回去找他商量商量，艾局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知道前五百年后五百年，我当然要去找他商量商量啦。”
“那个姓艾的真的有这么厉害？县长先生说的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就是要回去找他商量一下。告辞！”周常青说罢，转身就走。莫家武追上来说：“周县长，有话好说嘛，何必意气用事呢。”
说实在话，周常青本来准备马上签合同的，突然见莫家武和山本的亲密样子，怀疑他们背后有什么来往，这中间说不定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他才决定不签这个字了。
“你说我是意气用事？你看我是意气用事的人吗？你不用劝，更不用拦我，把我留在这也没用。你让我走，让我回去想好了再说。”
莫家武见周常青执意要走，就说：“那你的好处费……”
“不要了。”周常青说罢，大踏步地走下楼去。见周常青头也不回地走了，莫家武和山本回过头来看看桌上的合同文本，同时嘘了一口气。山本过来把合同收好，莫家武丢了两块钱给两个歌妓，然后，两个人也匆匆地下楼而去。
一场交易就这样半途而废了，小艾看到这儿也不觉长嘘了一口气。在周常青要签字的时候，他真的差一点就叫出声来要阻止他了，现在这场交易停止了，倒是正合了小艾的想法，所以小艾现在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从刚才莫家武和山本的表现来看，两个人在暗中是早有勾结的，这次山本来买荒山，说不定就是莫家武出的主意。这个莫家武啊，看来是个卖国贼，汉奸，日本人的走狗。这个可恶的家伙，他现在下楼去不知道又要和山本搞什么鬼？小艾想：我得跟着他们，看他们要干些什么？跟着他们，说不定能够打听到秦文的下落呢。想到这儿，小艾一提真气，身轻如燕地朝着他们去的地方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