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和安美人闻讯走出书房时,却只见到了来通报的陈阿南一人。
“他们人呢?”我伸长脖子,在他身后不断搜寻着其他人的身影。
“已经回董府了。”陈阿南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回董府了!”我立马提高音量,瞪大了双眼。
不是应该先带回衙门吗?怎么全部跑到董府去了。
“怎么回事?为何不先带回衙门?”美人县令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嗨,还不是那个江管家,非要把董小姐带回府里。”陈阿南的表情十分不快。
“又是这个江骆。他说要带回去,你们就让他带?”我咬牙不满道。
陈阿南为难地看着我们,解释道:“我们也是没办法,而且那个江管家的态度十分强硬,大有我们不放他们回去,他就会和我们拼个你死我活的。许是太心疼董小姐了吧,我们发现她和那个丫鬟如云时,她们都还昏迷着,身上衣衫破烂脸上还带着伤。乍一见到董小姐他们,江管家整个人都变了,激动的险些哭出来,你们是没看到他那心疼样。没办法,只好放他们先回去了。”
“行了,你就会夸大其词,我才不信那个江骆会哭出来呢。”我不信地瞪他一眼。
陈阿南嘿嘿一笑,倒也没有否认。
“莫捕头他们人呢?”安美人虽心有愤慨,但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很沉稳的,问起话来也魄力十足。
陈阿南抖了一下身体,我同情的忘了他一眼。其实有些时候,我还是挺佩服安美人的。别看他平时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可只要一严厉起来,那浑身上下所散发出的气势,就会让人忍不住一阵心颤。
而陈阿南又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根本不经吓。
“莫…莫捕头带着几个弟兄,一同去了董府。”
安美人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迈着步子往外走去。
“去董府。”
我和陈阿南赶紧跟上。去董府的路上,我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那么紧张。
陈阿南朝我感激一笑,我也对他笑笑。在这个人人都避我如蛇蝎的衙门里,陈阿南一直都对我很友好,所以平日里我们也经常会斗嘴聊天。
一路上我想过各种见到董小姐时的情形,却没料到会是那样一番景象。
当他们终于赶到董府时,还未走近大门,远远地就听到里面响起一阵吵闹声。而那巍峨的大门,竟是半开着的。
我们三人一惊,连忙奔了进去。可前院里竟看不到一个人影。
这是,吵闹声更加厉害了。似乎是从中庭里传出来的。
我们一刻也不敢耽搁,快速朝中庭奔去。
待一入了中庭,我们就看到里面聚满了董府的下人。被他们围在中央的是,董老爷、董夫人、江骆以及莫青垣等几名捕快。
“啊……放开我,坏人……”里面赫然传出尖细又清脆地叫喊声。
我和安美人拨开众人,疾行入内。
只见一名衣衫褴褛的小姑娘,正猛力想要甩开董老爷的双手,凌乱的发丝将她的面容遮挡的有些模糊。她的动作疯狂又慌乱,无论董老爷和董夫人如何劝说和安抚,都没办法驱赶走她的恐惧,只是一味地叫喊着让他们放手。
看眼前的情形,这小姑娘恐怕就是失踪归来的董亦晴了。
“不要,别抓我……我怕,不要抓我,我一定会好好听话,我再也不会顽皮了,呜呜……”
晶莹的泪水划过她的面庞,一旁的江骆忽然满脸疼惜地从后抱住她,激动地劝慰道:“晴儿,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真的,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已经回来了。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会欺负你,晴儿,你醒醒啊!”
我惊讶地望着那个满脸悲痛的男子,有些不敢相信。他真的是之前那个面容冷淡对董小姐毫不关心的江骆吗?
尤其是他那双蓄满了忧伤和自责的眼睛,是那样苦涩又那样心疼的看着怀中的女子。
更让我惊奇的是,一直狂乱挣扎的董亦晴,居然真的在江骆的安抚和怀抱中渐渐失去了抵抗。
泪水还残留在她苍白的面颊上,江骆并没有放开她,反而抱得更紧。眼中浓的化不开的疼惜和内疚,放佛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他愿意付出所有来代替这个女子承受一切痛苦和不安。
看着这样的他们,我忍不住吸了口气。我现在脑子里有些混乱,我已经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江骆?
是之前那个阴沉冷漠的男人,还是现在这个因为恋人的痛苦而内心备受煎熬的痴情男子?
紧张地气氛逐渐静谧下来,看着已经平静下来的女儿,董家二老终于也放了心,纷纷舒了口气。
江骆双眼扫了一圈周围的人群,神色稍变,立马扯下自己的外衫,轻柔地披在董亦晴的身上。他朝董老爷看过去,说道:“老爷,我先送小姐回房。”
董老爷一顿,马上点头同意。
“晴儿,来,我们回房去了。你若是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小心,来,扶着我的手。”江骆小心翼翼地牵起那只柔软娇嫩的小手。
我仍旧有些呆呆地望着他们。
而这时,董亦晴却突然怪笑着挣脱开了江骆的手掌,几步跑回到董老爷他们面前。
她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突然又嘻嘻笑了起来,咯咯念道:“羊,羊,吃野草,不吃野草远我道,不远打可恼。”
大家都懵了,愣在原地奇怪地看着她。
“她在说什么?”我疑惑地看向安美人。
“是童谣。”安美人也是满脸地困惑。
我皱起眉心,好端端的为何要对着自己爹娘说童谣?而且听起来,这童谣似乎并不是什么好话。
就在我们疑惑愣怔之际,董亦晴又对着董老爷和董夫人,把那段童谣念了好几遍。充满嬉笑的语调,听起来充满了诡异。
“晴儿……你在胡说些什么?”董老爷反应过来,脸色马上变得黑沉凝重,颇为恼怒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而他身旁的董夫人亦紧紧盯住董亦晴,放佛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情景。
“嘻嘻……”董亦晴再次咧嘴一笑,痴道:“羊,羊,吃野草,不吃野草远我道,不远打尔恼……”
此时,不远处反应过来的江骆立刻跑上前,拉上董亦晴的手腕,要带她离开。
董亦晴没有躲闪,也没有挣扎,只是扭着头一直对董老爷他们笑地痴然,口中念念有词:“大蜈蚣,小蜈蚣,尽是人间业毒虫,夤缘攀附有百足,若使飞天能食龙……狐截尾,你欲除我我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