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直到第二天的傍晚,董家也没有人来报案,整个青铜县更没有传出一丁点儿有关董夫人的死讯。
“那个姓董的老头子究竟想干什么,自己老婆都被人下毒害死了,他竟然还这么心安理得地封锁了所有消息。他这种行为,根本就等同于是在包庇罪犯!”我有些坐不住了,想到昨晚董老爷还对董夫人无法生还的消息露出那般悲痛的表情,怎么转眼间他却又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美人县令抬起头闲闲地看我一眼,脸上是一派的从容淡定。他伸手自我肩膀上轻轻拍了几下,示意我稍安勿躁。
“小唐,你且安心。他能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本官定有办法让他就范。”
“真的?你已经有作战计划了吗?”我激动地看着他。
“暂时还没有,但是总会有的。”安美人笑曰。
“总会有的啊……那么敢问,究竟是何年何月何日何时呢?”我皮笑肉不笑地逼近他。
也许是我的的动作太过迅猛了,安美人也随着我的动作,立刻往后仰了仰身子,以此来与我保持距离。尽管如此,我还是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幽香。
清雅又恬淡的香气,让人闻着倍感舒服和温暖。却并不会显得娘气,反而透着一股男性的优雅和稳重。
“你……”安美人忽然开了口,迟疑地看着我。
我眨眨眼,等待他的下文。
“甜而不腻,醇美清香。这还是本官第一次在一个男人身上,闻到这般迷人的香气。”温和的声音,如春风般扑打在我的脸上。
心里猛地一震,我竟觉得有些紧张。尤其是在看到对方那双透着幽沉气息的眸子时,我更是没来由地一阵脸红心跳。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有谁…规定男人身上不能有香味,你身上不是也很香吗?”我的脑袋里一直嗡嗡响个不停,这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感,让我心里一阵恼火。
只是,我才刚冲他喊完那些话,心里就再次升起一抹羞愤感。为什么我会突然觉得最后那句话显得很暧昧?
安美人收回目光,坐正身子不再看我。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刚才我们讨论到哪里了?”
我一怔,差点脱口说出“身上的香气”这几个字来。
我抬眼看向安美人,却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漆黑浓密的睫毛轻轻扇动着,在他白玉般的皮肤上投下一片阴影。他就像平常一样,表情平静又温和,可我隐约觉得他似乎是在躲避着我。他平时说话,极少不看着别人的眼睛。
难道他也感觉到了气氛异样?这算是害羞的表现吗?
我心里一下子轻松了不少,被刚才的气氛那么一搅和,也有些记不太清楚案子讨论到那里了。
就在我们沉默的空当儿,两天没见着人影的莫青垣出现了。只见他手里抓着一样东西,疾步走进书房,并朝美人县令见了礼。
“怎么样?你可查到了那两具尸骨的身份?”美人县令看了看他手上的东西,问道。
“还没有!不过属下倒是查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莫青垣说着将手上的东西摊开在桌子上,说道:“大人可还记得这毛毯?这是属下在‘徐记商铺’找到的。我已询问过那里的掌事,证实这一小块毛毯和裹着尸骨的那条毛毯皆出自他们家铺子。虽然那条毛毯年数已久,但其质地和织法,皆出自徐记之手。”
“确定吗?”安美人谨慎地问道。
“对啊,整个青铜县又不只他们一家卖毛织物,他们凭什么说那条毛毯出自他们徐记?”我也有些疑惑。
“唐小严,你也未免太小看在下的办事能力了。若非经过周密的调查,我是不会这么轻易就下结论的。”莫青垣冷冷瞪我一眼。
“欸,你别随意改别人的名字,行吗?”我不满地瞪回去。
“很抱歉,在下只记得这个名字。”莫青垣挑眉看着我。
“你……”
“咳,说正事要紧!”美人县令猛地一拍桌案,严肃地说道。
我不服气地撇撇嘴,歪头不去看他们。
过了一会儿,莫青垣的声音再起响起,“起初,属下也不太肯定那条毛毯就是徐记的。但是这两****调查了县里所有贩卖毛织物的店铺,得知这些店铺最长的也不过只开了六年的光景,而最短的只有几个月。唯独徐记是老字号,他们不仅贩卖毛织物,还经营布匹绸缎等生意。”
美人县令点点头,“恩,很好。而现在我们又查出死者已死去至少八年光景,如此一来,便只有徐记能够贩卖出这种毛毯了。青垣,你还查到什么,接着说下去。”
“没错,属下听那里的老伙计说,咱们县里的毛织物是在十三年前引进来的。最先就是由徐记发行开始出售毛毯。并且那里的师傅都是从京城请来的,他们的织法在咱们青铜县也算是独树一帜,其他店铺是模仿不来的。尽管毛毯的外表可能会非常相似,但其质地却比其他店铺精良许多。所以能买得起徐记毛毯的人,非富即贵!”
“哦?你前面铺垫了这么多,莫非现在才是重点?”我笑着插嘴,故意加重语气说道。
莫青垣冷看我一眼,继续说道:“后来属下又调查了徐记八年以前的账簿,十分凑巧的,在十年前的账簿上,我看到了董夫人的名字。就是这本!”
他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本账簿,摊开来放在安美人手旁的桌子上,食指指在其中一页的一个名字上。
“董余氏,余卿芸。北、天诤三年元月十六日,紫阳毛毯一匹。白银二十五两。”我凑过去,缓缓念出声。
“天诤三年,刚好是十年前。看这账簿,当时买毛毯的人并不多。”美人县令讶然说道。
“是啊,因为当时毛织物刚进入咱们青铜县,并不怎么受百姓们的喜爱。所以那个掌事对于当年来买毛毯的人记得也很清楚。”莫青垣点点头,说道。
“本来就是新兴物品,价钱还那么贵,普通人家就是想买也买不起。”我撇撇嘴,说道。
“大人,属下已经确认过,徐记的毛织物在最近两年才开始对外出售,以往都是在县城内贩卖。也就说,在八年之前,他们不可能运送大批量的毛毯出城。”莫青垣又说道。
“这么说来,凶手很可能是使用了其他方法将尸体运出的城。”美人县令的手指敲打着桌面,缓缓说道。
“但是凶手究竟是什么人?那两名死者又是什么身份?”我单手托着下巴,看向他们。
“依属下来看,那两死者与董府脱不开关系。”莫青垣突然说道。
“何以如此认为?”安美人疑惑地看向他。
“因为掩埋尸体的那片松树林,是属于董府名下的一片树林。”莫青垣回道。
“那里是董府的土地,老天,这也未免太巧合了吧。”我不敢置信地惊叫一声。
“太好了,如此本官便有理由去‘拜访’董老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