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瑶见过三位大人,请坐。”
我就是欣赏这种风轻云淡、淡薄世俗的女子,不管何时何地都能保持淡定从容的气度。
只不过,偶尔也会有让人抓狂和无力的时候。
就比如现在,才刚和她交流了几句,我就感觉到,她是在和我打太极。不管,我是明示还是暗示,只要是有关董府和松树林的事情,她都能巧妙地避开不谈。
之后我又试了几次,结果每次都会偏离话题。到最后,不仅一点儿线索没有套出来,我自己反倒说地口干舌燥。
无奈之下,我就用眼神示意安美人和莫青垣,让他们想想法子。但我显然是高估了这两个人的能力,什么饱读诗书的状元郎,什么英勇无双的捕头,到了绫瑶面前也只有被牵着鼻子走的份儿。
没想到她嘴巴这么严实,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一个时辰后,我们三人怏怏离开软香楼。
本来我是打算,在走出这条花街柳巷时,先好好地损那两个笨蛋男人几句。可转念一想,我就把莫青垣强行拽到了一旁,远离安美人。
莫青垣冷冰冰地看我一眼,甩掉我的手,不客气地问道:“做什么?”
我想了想,重又拉上他的胳膊。莫青垣显是没料到我会突然这样做,一下子就被我拉着歪过身子。我凑近他的耳旁,和他说了几句话。
“什么?”我的手刚放开,莫青垣就低喊了一声,皱眉看着我,“夜探软香楼?一个青楼的后院能搞出什么名堂来,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你要说是我想多了,也不是不可以。”我低下头对着地面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你就当是帮我一个小忙,以你的身手,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入一个青楼,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您说您这么厉害,我不找你,难道去拜托那个弱质芊芊的安美人吗?”
“你说什么?”莫青垣紧接着开口,可我听着那语气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抬头看过去,赫然发现这厮正毛骨悚然地盯着我,久久才又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刚才叫大人什么?”
我心下一惊,这才发觉自己刚才一时嘴快,竟然说出了私下里给安廉生取的昵称。
要知道,在这个世上,我这位莫大恩人最尊敬的人就是安美……嗯,安廉生。现在被他听到我这样形容安廉生,心里一定气得要死,认为我是故意侮辱他。
“我叫了吗?你、你别突然扯开话题,总之你就替我到软香楼跑一趟嘛。而且你刚才也听到鸨嬷嬷说地话了,跟在绫瑶身边的那个丫鬟红儿,曾经失踪过三天之久。而后她又突然回来了,并且性情大变。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她失踪的时间,和董家小姐回到董府的时间实在是太巧合。”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安美人,他已经有些按耐不住想要走过来了,连忙又对莫青垣解释了一遍让他去青楼的缘由。
莫青垣皱着眉头想了好片刻,最后冷冷说道:“我可以帮你这个忙,但前提是,今后不准再那样叫大人。”
“好,好,好,我保证,一定不会再叫了。”我连连点头,见莫青垣仍是满脸地不信,便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说道:“我很守信的,你放心。”
“但愿如此。”莫青垣撇了一下嘴,“你和大人先行回府,我去去就来。”
他话一说完,便转身很快隐没进浓浓的黑夜中。
“莫捕头做什么去了?”
安美……嗯,是安廉生,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后,看着莫青垣消失地方向问道。
“我让他去找找,当初凶手关押董小姐和如云的地方。”我回道。
十分钟后,我们回到衙门,意外看到几天没见的陈阿南回来了。
“阿南,快坐下喝杯茶。才离开了几天,看把你憔悴的。”书房里,我边倒茶边说道。
许是真的太累了,阿南一点儿也没客气,扑通一声就坐下来。几乎是抢过我手里的杯子,一口灌下。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安廉生才开口问道:“查的如何了?”
陈阿南灌饱了茶水,人也跟着精神许多,开始说起他这几日的收获。
“属下跑遍了周围几个州府,终于打听到,在十几年前江湖上忽然出现了一对雌雄大盗。这一男一女并非普通的盗贼,他们精通易容术,身手也是不错,因此每次作案都十分顺利,就连官府也拿他们没辙。直到十年前,他们流窜到京城犯案,而那位州府张大人早已留意他们许久,便暗中设计,在犯案现场将这二人抓获。偷盗虽不是死罪,但因他们所盗之物皆属稀世珍宝,便被判了三十年的牢狱之刑。只是,他们在一年后就越狱逃跑了。据说,这二人一路躲躲藏藏,却在咱们青桐县彻底失去了消息。”
雌雄大盗,生活果真无处不狗血。
“一男一女,在十年前突然消失了踪影,而且还是在咱们青桐县,难道说他们和那两具无名尸骨有什么关系?”安美人思讨道。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解释。其一,他们来到这里被人杀死并藏尸;其二,他们易容藏在了人群当中,既然之前一直都有他们的消息散播出去,这就说明他们的易容术已经无法再瞒过官府。如果想成功在人群中隐匿,唯一的办法就是扮作大家所熟悉的人,这样就不会有人去怀疑他们。”我分析道。
“要是那两具尸骨真是他们,事情也许就好办了。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那位假扮董夫人的女人又是何人?”陈阿南挠挠头说道。
“对啊……难道说,那两具尸骨才是真正的董老爷和董夫人。”我惊了一下,可随机又平静下来,“我之前去探过董老爷的底,他那张脸是真的。”
“死者真正的画像已经贴出去几日了,可是却没有人认识她。如果她真的是大盗中的一个,应该会有人识得她。毕竟当年他们的事在江湖和朝廷上闹得沸沸扬扬。”安美人说道。
“嗯,说的也……不对,安大人您难道忘了,他们精通易容术。相信他们一定极少用真面目示人,否则不可能每次作案都那般幸运,轻而易举就能逃过官府的追捕。原因只有一个,没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这样就算他们不伪装走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认出他们。”我看向安廉生,“换言之,就算十年前那对大盗用真面目出现在青桐县,可人们并不认识他们。而且事情过去了那多久,没人记得也很正常。”
“是啊,大人。属下曾几次找人画出那对大盗的画像,可是那些画像没有一张是相同的。”陈阿南略显苦恼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