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被摸,确实不能算是一个很好的经历,但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此。
这回吃亏的明明是傅年玉,可一副恨不得跳河自尽模样的人,却是莲沐。
狼狈爬起身后,莲沐低垂着头,仿佛不会动的木偶一样,只定定站在原地。傅年玉也很尴尬,这么多年来,她这算是第一回被男人摸,要说委屈,她才是最委屈的那个。
两人之间发生的事,太过突然,隔得老远的花书阅自然没有看到,可见两人不同寻常的表现,也知道事出有异。
莲沐红脸,抖着嗓子,看了眼傅年玉:“你……你太过分。”
傅年玉瞪大眼睛,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有男人在摸了女人之后,还对着女人说“你太过分”的吗?她今儿个算是大开眼界了。
但若是要跟莲沐斤斤计较,傅年玉也做不到,强压住心底的愠怒:“之前的事情,就当没发生吧,我不怨你,你也想开一点。”
莲沐咬着牙,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毕现。这样子,傅年玉看的都难受。
可当她正想上前劝慰他时,莲沐却突然后退一步,防备地盯着她,好似她是瘟疫毒气一般,与她之间的距离,坚决不肯小于一丈,“你退后。”
傅年玉吸口气,往后走了一步。
莲沐大喘口气,又道:“蹲在地上。”
搞什么?好像她是劫匪,他是警察一样。
“还不照做!”莲沐紧张地大喊一声。
算了,看他这么柔弱的份上,就依着他吧。
谁料傅年玉才蹲下身,又听他道:“转过身去。”
妈呀,弄得她好像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一样,至于如此吗?该紧张生气的人是她好不好,你莲少爷是不是弄错对象了。
“还不转!”莲沐有些急了。
算了算了,妥协过一回,还怕妥协第二回吗?傅年玉叹口气,认命的转过身。
也不知莲沐在身后捣鼓什么,她一边听动静,一边叫苦连天。
终于,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她以为是莲沐良心发现,来向自己道歉了,脸上的笑容才刚展开,就陡然凝结。
“砰!”
脑后一阵剧痛,她连惨叫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傅年玉也不知自己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竟然碰上了莲沐这种极品男。说他胆小吧,连人都敢打,说他单纯吧,却也知道男女大防,说他善良吧,竟然利用她的同情心来骗她,老天爷,不带这么玩人的!
傅年玉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将老天爷骂了个狗血淋头。
头上虽然没有留下伤口,却疼得要命,一站起身来,就天旋地转,满眼金星。
看到罪魁祸首正站在床边,傅年玉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你你你……为什么打我!”
兴许是她口吻不善的缘故,莲沐本是静静站着,见她朝自己怒目而视后,顿时慌得向后一退,与她拉开距离。一看他的举动,傅年玉再次哭笑不得。
受害人看着不像受害人,像施暴人,施暴人看着不像施暴人,像受害者。
傅年玉伸着一只手,哆哆嗦嗦,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容在一旁看着,小声向太医询问:“傅姑娘伤势如何?”
太医看了眼傅年玉,躬下身,以和皇帝同样的音量,回道:“暂时无奈,可脑中有淤血未褪,虽看似不太重要,但随时都有发病的可能。”
“会有生命危险吗?”
“这个……”太医捻须而道:“调理得好,或许血块会自行消散,若是再受重创,只怕……性命堪舆。”
“没有办法为她消除淤血吗?”
“微臣已为姑娘针灸过,此后除了靠调理外,别无他法。”
楚容挥挥手,命太医退下。
“小玉,这段时间,你就留在宫里好了。”楚容忽而道。
正满心恼火的傅年玉,一听楚容的话,陡然怔住,傻傻地重复了一边楚容的话:“住在宫里?”
“嗯,你的伤势不轻,宫里有最好的太医,可以随时为你看诊。”
“这个……我……”她回头看了眼默不作声的花书阅,虽然他并未表示出不满,但脸上的表情,却已经说明了一切,“不用了,我还是回舞坊好了。”
早就猜出她的回答,但听到她亲口拒绝自己,心中还是略有不悦,却碍于身份,不便表示。
看他忽而沉默,傅年玉心里也没底,他毕竟是皇帝,一个不爽,自己脑袋没准就要搬家,都说伴君如伴虎,楚容外表看上去温雅仁和,实际心机深沉,手段狠辣,她又不是不知,只是这一来一回,欠他良多,自己都不知该如何收场。
正在僵持中,一直把傅年玉当瘟疫躲的莲沐忽然开口了:“不如我去舞坊,照顾傅姑娘。”
傅年玉心口一跳,差点没软脚。
开玩笑,她这才挨了一板砖,难道让他去舞坊,再多打自己几板砖吗?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花书阅,谁料那家伙却回她一个漫不经心的笑,甚至带着些幸灾乐祸。
该死的家伙,不就是自己曾经也打了他一板砖么,至于如此记仇么?
求救花书阅不成,将目光转向楚容,恳求的话还未出口,就听楚容道:“好,莲公子既然有心,那朕便成全你,左右傅姑娘的伤势也是因你而起,照顾她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要啊!傅年玉在心中悲戚呐喊。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楚容转过头,对着她了然一笑:“要是不想麻烦莲公子,那就住在宫里,怎么样?”
不怎么样,莲沐虽然可怕,比起**那些莺莺燕燕来说,尚有很大一段距离。
“多谢皇上,不过民女还是觉得,住在自己的舞坊里会比较自在。”这是大实话,可楚容听了,心里却不怎么好受。
他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正因为明白,便无法勉强。
出宫的时候,傅年玉特意让花书阅寻两辆马车,经过河边被砸一事,她对那个状似柔弱的莲沐,已经大有惧怕。
宽敞的马车,就是做四个人也不嫌挤,花书阅劝了再劝,她就是不答应。
“你要是再罗嗦,我就去皇宫住!”终于到了忍无可忍,傅年玉只好拿出杀手锏来。
杀手锏之所以成为杀手锏,便在于它的好用,不待她多说,花书阅果然去找另一辆马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