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的非花非雾看到炕上并排躺着的,王嬷嬷和雪雁的尸体,大惊失色。黛玉挥手制止她们的询问,只是说:“你们别问了,先把她们的尸体妥善处理了,我稍后自然会告诉你们。”非花非雾一听此言,心下一紧,这事情绝对不简单。“把她们的尸体葬在京郊西山吧!”她现在还没有办法将她们带回南苏安葬,记得王嬷嬷好像原本就是京城人士,这也算落叶归根了吧!至于雪雁,她现在想到她,已经没有了太大的触动。想开了,便放开了!只是让她不明白的是,雪雁为什么会恨她?还是说,她恨得不是她,而是原来的林黛玉。林黛玉究竟做了什么,竟让雪雁恨到要杀了她?黛玉倚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非花和非雾早已带着王嬷嬷和雪雁的尸体去了西郊,屋里只余她一人,烛光昏暗。外面已经微微亮起,薄雾氤氲,寒气阵阵,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黛玉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她离开空间仅仅一个月,就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让她心力交瘁。
现在她需要做的事,尽快的处理掉名下所有的产业。还要找到凌云凌风,不知他们怎样了.。带信回南苏的凌云怎么了无音讯?按着凌云的速度,早在两天前就应该回到南苏,见到王嬷嬷她们才对,怎么还会让王嬷嬷落入郡河王的手中?凌风不是一直在保护着她们吗?凌云凌风是她在七岁时,偶然在人牙子手里买下的一对兄弟,当时凌云十三岁,凌风十一岁。她看她们还算是可造之材,就留下了他们在身边,还专门请来了先生教他们识字,又从空间里翻出了几本俗世武学,让他们练习。凌云凌风也很争气,练功时纵然再苦再累,也从不主动要求休息。她本着惜才之心,将他们留在身边,做随身护卫。她同样给了他们信任,除了她是修士这件事外,能让他们知道的,她通通都没有瞒过他们。黛玉已经想到了最坏的可能——凌云凌风也背叛了她!这无疑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雪雁的事已经让她伤心不已,如是他们在如此绝情,她不知道她还能相信谁。黛玉望着渐渐明亮的窗子,视线透过窗纸,望向遥远的地方。
在太阳升起时,非花非雾回来了,带回了一身的露水寒凉。黛玉命她们先去换一身衣裳,免得着凉,再来见她。非花非雾领命而去。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就回到了黛玉这里。黛玉淡淡的开口问:“都办好了?”“姑娘放心,都办好了!”非花的声音透着冰冷,仿佛是从外面带来的寒气还未去除干净。黛玉看着一脸冰霜的她们,知是她们以为自己不信她们了。连王嬷嬷她们来京都没有告诉她们,直到她们死了,才知道她们也在此处。她们现在更想知道的是,王嬷嬷和雪雁是怎么死的,身上为什么还带着箭。非花想到雪雁那瞪得宛若铜铃的,满是恨意的双眼,就感觉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贯彻全身。她耳边似乎还有雪雁银铃般的笑声,还能听见她俏生生的叫她“非花姐姐”的声音。她到现在还不敢相信,那个活泼天真的女孩儿就这么死了。
黛玉看着陷入悲伤的她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缓缓的将今晚的事向她们说了一遍,待说道雪雁时,她下意识的隐瞒了雪雁想要杀死她的事,只说雪雁与王嬷嬷一样,被乱箭射死。非花非雾听了黛玉的话,恨不得马上就去找楚云天他们拼命,好为王嬷嬷和雪雁报仇雪恨。黛玉在她们将要控制不住情绪冲出门时,幽幽的开口了:“若你们真要如此莽撞,贸贸然的去找他们,就不要再留在我的身边了。”非花见小姐面色淡然,毫无悲伤之色,恨小姐无情。悲愤的指责黛玉的无情无义,言语间全是替王嬷嬷和雪雁不值。而非雾一向稳重,今天只是受的刺激太大了,才会这么冲动。听了黛玉的话,她才冷静下来。小姐一定是已经有主意了,才会这么说。非雾知道小姐此时肯定也很伤心,可她却无力为小姐分忧。听着非花的质问,黛玉依旧面不改色,不急不怒。非雾见姐姐如此不体谅小姐,字字句句都是锥心之言,生生的将小姐的伤口撕得支离破碎,往上面狠狠地撒盐。她激怒之下,直接砍晕了非花,拖了下去。想着等她醒来后,冷静些了,再跟她解释。黛玉看着窗外升起的太阳,金黄的光线将薄雾冲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吐出心中的郁结。
黛玉今天实在没有心情应付贾府的这些姐妹,还有死乞白赖的贾宝玉,就以生病为由,将院门封闭,谢绝所有人的探访。醒来的非花在非雾的劝解下,慢慢的平息了心中的愤怒,为自己的不知事而愧疚。自己居然误会了小姐,还那样的责怪她,小姐现在定然很伤心。非花扯着非雾的衣袖,不知所措:“妹妹怎么办?我竟然这么笨,一点都不知道体谅小姐,小姐现在肯定伤心死了。怎么办?”她明亮的眼睛如今雾气弥漫,泫然欲泣。非雾恨恨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现在知道后悔了?姐姐,你怎么就如此莽撞?幸亏小姐是个是非分明的主子,不然,就凭你那些话,任何一句都足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姐姐怎么还是这种心性,一年大二年小,永远都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非雾摇了摇头,细细的嘱咐她:“小姐如今身在贾府之中,如履薄冰,丝毫的错误就能让小姐推入险境。我们必须一字一句,一举一动都要小心,莫给小姐添麻烦。姐姐性子冲动,言语不忌的毛病可是要改改了!”
黛玉听她们说完了,非花也想通了,就将非花非雾她们都叫了进来,看着她们良久不语。非花从未见过小姐这副摸样,瑟缩的低下了头,不敢看她。黛玉在很久之后,才说了一句话,她说:“你们放心,我定不会让她们就这么枉死的!”这是承诺。非花非雾抬头看着自家小姐,眼中蓄积的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滑落。说完这句话,黛玉就知道,自此之后,她就永无宁日了。黛玉让非雾去准备些水,她要洗漱一下,又交代她准备些清淡的饭菜。待非雾将要出门时,又交代她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她将非花留下,伺候她起身,顺便询问昨日她还没有说完的那件事。
非花为黛玉穿上衣服,细细的向她讲了自己看到的事:“那晚,奴婢监视着贾宝玉。”非花刚说了一句话,就被黛玉打断了:“非花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说话?”这丫头撞邪了,居然又开始自称奴婢了。她不是交代过,不许她们这样轻贱自己么?非花笑了:“奴婢不要给小姐添麻烦。”黛玉一听,就知道是非雾叫她这么说的。她看着正给她穿外衣的非花,有些心酸。非花低头为黛玉收拾着衣服,继续说:“奴婢看到在子时,他避开所有人,去了大观园的后门。奴婢跟着他到了后门,发现后门处早已备好了一匹马。奇怪的是一个人也没有。贾宝玉骑着马,独自一人出了宁荣街。奴婢就靠着轻功,跃上房顶,跟着他来到了一处宅子外。但天太黑,没有看清那宅子的样子。而且,贾宝玉走的是后门,奴婢只看见宅子两边挂着的灯笼上写着一个马字。贾宝玉被宅子里的人迎了进去,来迎他的人是个瘦小的男人。个子有贾宝玉那么高,精瘦精瘦的,不过他一直弓着身子,没有看清他的脸……”说到这儿,非花很惭愧的垂下了头,小姐交代的事都办不好,她实在是无能。黛玉看着脸庞泛红的非花,想出言安慰一下她。谁料,她猛然间惊叫了一声:“奴婢想起来了,那小厮的右耳是残的。对,是残的!”非花说完还很肯定的点了点头。黛玉闻言轻蹙柳眉,右耳残了的小厮?谁会在家里放一个耳朵残了的下人,不怕吓着家里的女眷吗?黛玉这般想着,不自觉地就说了出来。非花听了自家小姐的疑问,接着说:“那宅子里似乎没有女人在。”黛玉像是抓住了什么,急忙问:“你确定吗?”非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奴婢见到那里进出的人都是男的,没有一个女的,连一个煮茶的侍婢都没有。”她想了想又说:“那里的男子长得都很清秀呢。”很清秀?黛玉示意她继续往下说。“奴婢感觉到屋里等他的那个人身怀武功,且不在我之下,怕暴露了行踪,就没有敢靠近。”非花说这话时有些懊恼,今天刚被小姐打击了,又想到那宅子里身手超过自己的人,有些气愤,“奴婢为了不被那个人发现,就藏在了离他们在的房间约十米的树上,偷听他们说话。奴婢听见他们说什么‘王爷’‘士兵’‘虎符’,还说什么‘粮草不足’‘三个月后’。奴婢还听到贾宝玉喊那人‘将军’。而且……”非花说到这时,有些犹豫,吞吞吐吐的,“而且,奴婢还听到,贾宝玉想那个将军撒娇来着。”她最后这句话说得飞快,面容微窘。黛玉疑惑:“撒娇?”“对!奴婢听到贾宝玉好像有事求那人,那人刚开始时并不同意,贾宝玉撒娇似的说了什么,那人就不再说话了。”非花又说:“过了寅时,贾宝玉才从屋里出来,骑马离开了那里。”
黛玉分析着非花听到的话,觉得可能跟五王爷楚恒天准备谋反的事有关。那个‘三个月后’很可能是楚恒天发难的时间。三个月后,天寒地冻,这楚恒天是不懂得行兵打仗之术,还是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黛玉又想到楚云天的心思,看来真如她所想,天下即将陷入腥风血雨之中。只不过,贾宝玉那晚见的人究竟是谁?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人是个将军。而且,这个将军身边很少有女人出现,还有可能有龙阳之好。不对,她还知道那人姓马。不过,她怎么不记得西楚有位姓马的将军,看来她离开的时间太久了。“非花你去将西楚所有将军的资料都搜集到手,务必在两天后交给我。”黛玉又补充了一句,“将青丘和南平的将军的资料也顺便弄来吧。”很有可能,那将军不是西楚国的。有史以来,内外勾结谋逆叛国的事还少吗?非花领命。
她一丝不苟地帮黛玉梳理着长至臀部的浓密黑发,问:“姑娘,今天梳什么样的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