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我先闹事!我心中得意,抓住他衣袖抢着道,“我说!我说!”他目光嗖地射向我。我一缩脖子,不敢出声了。
所有人都快速偷看我和大魔王一眼。
嬷嬷们虽参与战斗,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后续工作做得极棒,几人将我与那秀女的争端叙述起来,有条有理,无一丝遗漏,甚至连我在墙上画了几个猪头都一一汇报清楚。
我想起那屋里的‘盛况’,也不顾这诡异气氛,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大魔王本想再阴我一眼,但看到我灿烂的笑,眼神闪了闪,又瞥开去。
所有人又快速偷看我和大魔王一眼。
只有一个薛蕙心最是明目张胆!她直直盯着大魔王,眼神炽烈如焰,险些烫到我。我去看大魔王,他根本没有注意。
我于是狠狠回瞪薛蕙心,她也不示弱地瞪我,于是,我们两人的视线在半空擦出嘶嘶的火花。最终,她若无其事地垂下头,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这一下,却正好被回转头的大魔王瞧见,他没好气地瞪我一眼。我没他瞪的有气势,不服气地哼一声!
他脸色阴沉下来,怒气直接撒在那几人身上,道,“毓秀苑管理不善,侍卫和嬷嬷难辞其咎,侍卫杖责五十,教习嬷嬷扣例银半年。”
侍卫嬷嬷们都在发抖,我没听到那秀女挨罚,立即不乐意了,掐着腰自己补道,“那个谁,擅闯本小姐房间,还用枕头砸伤本小姐,罚你去后院洗衣!”她霍然抬头,眼神凶狠地瞪我。我被她怀着恶意的眼神吓到,身子一缩,躲到大魔王背后。
大魔王身躯未动,盯着那秀女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那秀女早已瑟缩成一团,牙齿在咯咯响。
过了许久,大魔王才开口道,“冯秀女言行粗鄙,无才无德,没有资格参选秀女!邢嬷嬷,还用本王再教吗?”领头嬷嬷立即爬前几步,一叠声道,“老奴知道,老奴这就将她赶出宫去!”
秀女们一听,全都露出畏惧神色。
那位冯秀女突然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绝望,指着我大叫道,“为什么不赶她?她在毓秀苑做过多少不合规矩的事?给两位娘娘请安时她起晚,全体秀女都得等着她!她冲撞锦妃,她的好姐姐却纵着她!教习时她装昏,大家都得停下给她传太医!她用沾着辣椒水的帕子弄伤叶花盈的眼睛,却只罚她为秀女整理房间!可是她却威吓大家,我只不过去敦促她,她就拿枕头砸我,还把我的房间洗劫一空!这些难道你们都没有看到吗?为什么一个个都护着她?她才言行粗鄙,无才无德……”
她长篇大论,滔滔不绝,我都被她义愤填膺的样子吓懵了。大魔王脸色愈发阴冷,头也不回道,“侍卫统领何在?”
不远处一名侍卫扶着红翎帽子奔过来,向大魔王点头哈腰。大魔王道,“将此粗野女子杖责三十,轰出宫去!”
侍卫统领得令,一摆手,立即有四五人来拖她。她又踢又打,口中还骂着。侍卫统领看看大魔王脸色,扬手将她劈昏,带着人走了。
这次,整座毓秀苑的人,看我的眼神也变成恐惧。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原本只是闹着玩,我可没想过害她被赶走。可是她在大魔王面前也不知收敛,活该!
等一切处置妥当,他遣散众人,径直朝我房间去。虽说是秀女房间,但他要来,谁也不敢拦着。
背后,薛蕙心那眼神,嫉妒、不甘、狂热等各种情绪一一闪过,我瞧了一眼,就笑眯眯地收回。原来,完美从容的‘第一美女’也是有缺点的!还是这么个大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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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里,他熟门熟路地坐下,将我的丫鬟全部狠狠训斥一顿,才遣出去。我知道接下来该轮到我了,全神戒备地立在离他最远的地方。打定主意他要是敢罚我,我一定新仇旧恨加起来,在他的宸王府放一把火……
他不悦、皱眉、沉声道,“过来!”
我要过去我就是傻子!反向门口退了一步,挑衅地看着他。但,眼前一花,下一刻,整个人已被他扯到怀里、按在腿上,动弹不得。我惊呼一声,正想挣扎,忽觉头上一热,他手掌竟轻轻覆在我被砸到的地方。那温暖的手指一点点抚过头皮,带着细腻的小心。我心如擂鼓,禁着声儿,忘了呼吸……
“还好没伤着。”他检查完,低头瞧见我憋得满脸通红,微微愣怔,又轻笑一声。继而若无其事敛了笑,板着脸道,“又闯祸,这次怎么跟你姐姐交代?”
我这才呼吸正常,暂将仇恨放一边,扯扯他宽大的袍袖,期期艾艾道,“可以不告诉姐姐麽?”他道,“可以。”我眼前一亮,这人会这麽好说话?
“不过,有一个条件。”果然!我警惕地瞪眼道,“什么条件?”他好笑又带着点促狭意味地睨着我,“以后闯祸可要把自己护好了!”
若是皇帝姐夫说这样的话,我一定抱着他脖子大呼万岁,但这个人麽,我还存着几分理智,故作黯然道,“可是姐姐还罚我给人整理房间。”他叹道,“你不把人房子拆了都是好的,凤萱宫那边我会派人打点!”我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全副心事都放下了。忽然发现原来这个人也不那么可憎了!
他搭在我腰上的手紧了紧,殷殷叮嘱道,“先忍一忍,熬过这一个月就好了,等回到王府,你想怎么闹腾都没关系……”
我没注意他这个‘回’字中所包含的深意,一听还要去宸王府,自然而然地就当成‘寄宿’。一想起还要重历三年前的水深火热,整个人就气傻了,大嚷,“我不要去宸王府!打死也不去宸王府!……”
大魔王脸上忽沉,全身散发出寒意。房间里的气氛进入酷寒隆冬。
门口有某物落地,发出‘啪’地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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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同时抬头去看,又是薛蕙心!她正立在半开的门口,发出声音的是她手中掉落的小瓷瓶。也不知是被大魔王的气势吓的,还是被我们俩的亲密姿势吓的。但我猜应是后者。
她低着头,望着一地碎瓷,镇定从容道,“请摄政王殿下恕罪,蕙心只是听说庄小姐受了伤,所以来给她送药,却不想打扰到两位……”
这话隐含指责,毕竟,堂堂摄政王,无论如何,都不该逗留在秀女房里,而且,还是我们现在这个姿势!
我微微动了动,想起来,但大魔王微一施力,又将我扯回去。按住我,在我耳边,冷冰冰将刚才的话补完,道,“去不去可由不得你!”他冰冷的唇触到我耳垂,我不自禁一颤。正在发愣,他已将我移到他坐过的位置,起身而去。
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过薛蕙心一眼。
薛蕙心脸色惨白,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直到大魔王走了好久,还呆愣愣立在原地。
我们相处这麽久,这‘第一美女’从没跟我说过一句话,这会儿大魔王一来,竟殷勤地给我送药,肯定是想引大魔王注意!但大魔王一向是个任意妄为、不容任何人质疑的自大狂,她选用这种方式,实在是愚蠢。我得意洋洋地想!
但一想到她竟然喜欢大魔王,心里就像有四只猫爪子在挠,又兴奋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