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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往事经年(2)

老皇帝英年早逝,登基与驾崩只间隔十年。太子雍熙十岁,无法独理朝政,老皇帝临去前托孤于最信任的弟弟雍恬代为辅佐。那时,摄政王正是少年初成意气风发,再加上英睿聪颖能力卓著,很快就稳住局势,慑服人心!这十年里,‘摄政王’三个字一直是权势滔天、炙手可热的代名词,举国皆知有摄政王而不知有皇帝也!可是对我来说,他只是个冰冷的大魔王,很少有人不怕他,就连皇帝姐夫,只要被他冷冷盯上一眼,也会乖得像猫见了老虎。我噩梦初醒忽入魔窟,心中的惧怕可想而知。

有多少个夜晚我试图偷跑回宫已经记不清,只知道宸王一遍遍把我抓回来,脸色也一次比一次难看,却一次都不与我交谈。直到最后一次,他一字一句道,“下次别让我抓到你!”他说这话时,石块般的脸隐在忽明忽灭的火光里,牙齿反射出雪亮的冷光,像我所能想到的最可怕的野兽,或许魔鬼。

曾经像母亲一样看护我,关爱我,见不得我受半点委屈的姐姐却始终不曾出现,我想是姐姐不喜欢我不要我了,才把我丢给这个人。那时的恐慌、绝望,及对摄政王的恐惧,杂糅在一起,组成无穷无尽的绝望,在黑暗中噬咬着我。我自出生以来,一直享尽千娇百宠,第一次受到这样的遭遇,终身难忘!

自他说那句话之后我没敢再逃,而是一整天一整天地把自己锁在屋里。

后来我病了,病得意识不清,只记得病中喊姐姐,喊皇帝姐夫,喊哥哥,喊爹爹,喊娘亲……喊所有疼宠过我的人。

我稍稍清醒后,他带我出府。坐在马车里,他依旧冰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甚至我当时都曾想过他要把我丢到山上喂老虎。

直到经过一道道宫门,最后停在姐姐熟悉的凤萱宫,我才白着脸咧开嘴巴笑了。他警告般盯我一眼,道,“两个时辰后来接你!”转身离开。这话直接又将我打回地狱。我以为就要回到姐姐身边,他竟还要来接我?!我不要!

——————————————

我哭着跑进凤萱宫,准备向姐姐尽情哭诉,然后告诉她我不要去宸王府。

可是,姐姐的身子为什么那麽消瘦?姐姐的脸为什么那麽苍白?姐姐的眼睛为什么会深深凹下去?姐姐为什么还躺在床上……所有的谜团像一个个巨大的漩涡将我简单的脑袋搅成一团浆糊。

姐姐竟然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还是宫女们将她扶坐起来靠在枕上,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看着我时眼里的怜爱一如既往,只是再没有往日璀璨的光华。我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傻傻地望着她。有那么一瞬,我觉得她不是我姐姐,而是另外一个人,一个陌生的可怜人!

姐姐似乎想抚摸我的脸,那枯瘦的手却吓得我往后退,芊芊在后面推了推才把我推到床前。姐姐在我后退时眼底有一瞬黯然,仿佛最后一颗流星陨落,她终是没有触碰我,将手缩到显得尤为宽大的袖管里,声音沙哑道,“姐姐吓到漓儿了……”

我心中刺痛,慌忙抓起她的手放在我脸上。她是姐姐,我怎么会害怕姐姐?她用她一如从前般温暖的手指一遍遍抚摸我脸颊,强笑着道,“漓儿瘦了……”我顺着她手臂滑坐到床上,依恋地把头放在她颈窝里,却小心不压到她。

那天,我们偎依着坐了一下午。我既没有哭,也没有向她倾诉在摄政王府的一切。姐姐跟我说,等她病好了就派人送我回家,我亦没有多说,只是点头。

后来,说是两个时辰后来接我的大魔王直到天黑后才匆匆赶来,让宫女把我带下去,单独跟姐姐谈了许久。隐隐知道是关于皇帝姐夫的,却不知具体谈了什么。我问芊芊,姐姐生了什么病,她缄口不言。

我只能带着深深的迷惑重入魔窟。

——————————————————

从那之后,大魔王不再像从前那样冷冰冰的,有时还会去我所住的小院看我,亲自过问我的饭食。甚至还准许我跟鄢桂笙、陆卓然他们偶尔见面,从来没有乔清羽。只是,他们似乎顾忌着什么,或者被大魔王吓唬过,已不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而是真的规规矩矩跟我说话。而且只要我一问姐姐的事,他们就全变成哑巴,跟芊芊一样的反应。

所以直到此时,我仍旧不知道姐姐当初到底出了什么事。

但从那以后,除了想起姐姐心里有点难受之外,我已不像刚开始进摄政王府那麽害怕。甚至一点点恢复从前的快乐。

有一次我在花园里追蝴蝶,看到一个据说是大魔王侧室的漂亮女人,她恶狠狠地盯着我,明明恨我恨得要死却不敢上前为难我。这种情况我在宫里见得多了,因为皇帝姐夫的其他嫔妃们瞧见我也是这个反应。我知道这叫嫉妒!虽然我不通男女情事,但很早就知道这个。皇帝姐夫再疼我宠我,别人这麽看我时我也没有一点得意骄傲的感觉,但是在那一刻,我心里突然有些小激动,甚至为此飘飘然了好几天。我也没弄懂为什么。

每当小丫鬟们私下偷偷议论摄政王多帅气多有魅力,甚至还拿他跟皇帝姐夫对比时,我就会藏在花藤底下津津有味地偷听。那时我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美’,在我眼里,皇帝姐夫让人赏心悦目,富贵耀眼,这个摄政王却像一块大石头,黑色冰冷,刚从寒潭里打捞上来一般,让人一看就冒寒气。但小孩子爱慕虚荣的程度往往与年龄反着来。别人越说他好看,我越想赢得他注意。

于是,我开始小心翼翼讨好他。

这自然要从提高才艺开始。

皇帝姐夫都是依着我的性子给我搜罗我喜爱的玩艺,但他却命人给我送来好些书籍笔墨古琴。

别的大家闺秀十二岁已是个才气过人的小淑女,我却是琴棋书画样样一知半解。我自己没觉得这有什么缺憾,但既然他喜欢就学一下无妨。有时来了兴致挑一首流利的诗来背,背会后就默写下来,亦是一种乐趣。————————————————————求pp~~~~~有人看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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