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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上官瑶·闺房

明净的窗户被掩上,门紧锁。刺目的阳光被隔绝在外,一盏烛台为屋子带来微弱的光明。

平整的榻上,上官瑶、上官梦、上官梦三姐妹躺在一起。若不是那微弱的呼声,几乎令人产生她们已经离世的错觉。昏黄的烛光倒映,苍白的脸被蒙上一层光晕。

榻前,蓝弦、云初蕊神情肃然,盘腿而坐。白色的光芒在他们头顶萦绕,渐浓渐移。渐渐漫延,笼罩着上官瑶三姐妹。星星点点,从脚直头顶。最终,三姐妹被白色光芒完全笼罩。

蓝弦腾空而起,身体绕圈移动。嘴唇不断掀动,念着咒语。

云初蕊纤臂高举,橙色光芒由指尖弹出。光芒离指后化作三道,似三条蛟龙腾空,然后缠绕。无声的长啸一声,三条龙倏地穿进笼罩着三姐妹的白色光芒里。

似乎听到三声细细的呻吟由白色光芒里传出,云初蕊闭着的清眸陡然睁开。人如仙子,长袖飞舞。配合着蓝弦念咒的节奏挥绫弹指,烛光从一盏亮变成了七盏,屋子瞬间变成亮如白昼。笼罩着三姐妹的白色光芒渐散,露出三姐妹已经渐红润的脸。两道黑色的影子凭空出现,从窗边一直移动。然后化作一阵青烟被吸入三姐妹体内,她们手臂上那条红如血的线脉开始点点变淡。一柱香后,线脉完全消失不见。

蓝弦缓缓落地,收气,闭唇。云初蕊止舞,回旋。

同时,在遥远的黑暗里。一个全身笼罩着黑衣黑巾的男子喷血,晕倒在地。

闺房外

韩菲珍靠着丈夫,手绢死死拧着。琉璃眸紧紧盯着关闭的房屋,心里的担忧、紧张从蓝弦、云初蕊他们进房间的那刻起便一起没有停过,成败就在他们了。

上官安心情复杂,躺在里面的是他的宝贝妹妹。血脉相通,她们的沉睡不醒他自然是是忧心如焚。可是为什么来解她们的偏是自己视为情敌的男人呢?也许最初对云初蕊,他只是好奇加欣赏。可是随着这几日的相处,她的清冷、她的从容越发令他深受吸引。想要博得她好感的愿望如此的强烈,就算她的眼里从来没有他的存在,他也想要试试。唯有试过,才不愧自己的心。可是现在不想欠情,却不得不欠一份人情。他又要怎样去争有恩于他们兄妹的蓝弦的心上人呢?子夜般的双眸失了神,心怅然……

林召澈靠着墙,深邃双眸没有错过表兄眼底的怅然。在他记忆里,表兄一贯神采飞扬,极为潇脱。从没有见过此刻黯然的表情,想来也只有情之一字才令他如此吧。眉若远山,眼似横波。神情淡然,疑似仙子下凡?云姑娘这般世间罕求的倾城佳人,谁人不想。只是这样的女子便该配蓝弦公子那般高贵灵气的谪仙人物,表兄也注定要失意了。

一家人心思莫名,却不曾注意到他们身后的楚临风。

一袭白衣迎风摇曳,表情笼罩在阳光里。隐隐约约,看不真切。只是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却紧掐紧腰侧的衣服如此深陷,平整的衣服起了深深的折痕,似压抑着汹涌的疼痛般。那扇枣色木门像一道阻隔他与歌儿的大山,即使伸长了脖子也瞧不清她在里边的情形。是担忧,不知道破解摄魂术可有危险;是妒忌,妒忌为何陪在她身边的,永远不是自己;是不平,为何轮回之后,偏偏唯有自己失去了前世的法力?老天不平,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他得到的永远是最少的。失去的,却总是最多的。不管自己如何努力,结果依然是雾里看花、水中捞月,只是幻想却不真切……

是不是爱的人注定要受伤?因为爱她,前世他甘愿默默守护;因为恋她,今生即时被拒绝,伤得遍体鳞伤也不忍心离去。可是守护不等于甘心,承受不是要被漠视。为何她的眼底永远没有自己?他们彼此眼底的深情却是对自己最大的嘲讽,只为那深情永远不可能为他。

夜深人静之时,怅然入心。他也曾怨自己放不平,既然人家都拒绝他了。自己又为何要送上去给人家漠视?自己就那么不值得人珍惜吗?每每想放弃,却每每不能放弃。情一字,教人痴……

嘎吱——

木门打开,蓝弦、云初蕊走了出来。白裙、红袍,面色冷然。

「怎么样?」韩菲珍问道,他人也将他们围住。

「解除了。」蓝弦道,深邃的眼底有丝疲惫。那摄魂术倒真有几分厉害,不知施术之人究竟是何人?如此阴毒,倘若上官瑶她们的摄魂术不能解除,便会沉睡下去直到生命枯竭。

「太好了。」历经几日的担忧,韩菲珍情绪陡然释放。清澄的泪沿着脸颊流淌,眼里却满是喜悦的笑容。

「多谢蓝公子、云姑娘。」

林乔圣、林召澈、上官安黯然的脸也有了笑意,三人同时诚心朝两人道谢。

「不必客气。」蓝弦回道,「这也是三位姑娘得上天庇佑。」

「是啊,是啊。」众人点头。

「不知我们现在可否进去探视她们?」上官安问,星目却注视着云初蕊,也许是耗费了精力,她的脸略显苍白。倒为清冷的她增添了几分柔弱,令人怜惜。

「她们还没有醒。」云初蕊摇头,「几日的沉睡令她们身过太过虚弱,最好让她们休息一番。」

「那瑶儿她们几时才会苏醒过来?」韩菲珍问道。

「如无意外,过了今晚便会苏醒。」

「太好了。」韩菲珍含笑与夫君相望,尔后朝外甥上官安道。「安儿,快传书给你爹娘,以免他们继续担心。」

「好。我这就去。」上官安含笑,双眸深深凝望了云初蕊一眼。转身,离去。

「蓝公子、云姑娘,辛苦了。我命人准备了热水,请二位梳洗一番去休息吧。」林乔圣道。

「多谢林堡主。」蓝弦、云初蕊道。

「楚公子。」他转身回望,却见楚临风双目痴凝着云初蕊。正欲再唤,却被妻子拦住。

韩菲珍拉住林乔圣,朝他递眼色。这三个年轻人分明情感缠绕,旁人自是不便参合。两人寻了个理由告退,留下三个年轻人在那里。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那如墨青丝仿佛被覆盖了一层金纱。星星点点交织,光芒闪烁。朦胧里,他们的表情都显得不真切。几近梦幻,隐隐约约。

气氛凝然,夏风无声拂过。掀起谁的发丝,撩乱了谁的心绪。

「我先下去。」良久,蓝弦道。他不想离开,但是想来楚临风有话要跟蕊儿说。也罢,他知蕊儿无心楚临风,但楚临风对蕊儿的情却不比自己浅。

「嗯。」云初蕊点头。

蓝弦离去,空旷的廊道两道白色身影相望。一痴然不改,一复杂莫名。

「大哥。」云初蕊开口,声若蝶展翅。

「你叫我大哥?」那声大哥刺痛了楚临风的心,温如其玉的神情变得惨然。

「你永远是我的大哥。」云初蕊侧转,不忍见黯然的表情。

「是吗?」楚临风身躯踉跄,她果真如此残忍。一声大哥是要断了他的念吗?难道她不知道即时是大哥又如何?况且那声大哥应该对着前世的他,而不是现在。今生他已经同她没有血缘关系了。她明白,怎能不明白。却偏偏如此决绝。罢了、罢了,如此这是她希望的,他便当她的大哥。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再次被撕裂。鲜血模糊,碎成片……

转身,留下悲伤的身影。

「如你所愿。」

清泪流出,湿了她的颊。望着那远去的身影,云初蕊在心底无声缀泣:

对不起、对不起……

阳下光,谁的眼泪在随风飘飞?

迟来的二更,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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