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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都看完了?”皇上问,将朗昆手边的奏章一本一本地堆过来,显得慢条斯理。

朗昆回答道:“是的,父皇。”

“说说看。”皇上望过来。

“儿臣不敢妄论朝事。”朗昆回答。

“但说无妨,”皇上说:“说得好与不好都没有关系,就当我们父子俩闲话家常。”

朗昆想了想,说:“儿臣看这几本奏章,说的都是与蒙古修好的事。自那一次被蒙古军横扫四郡之后,似乎就被蒙古人吓破了胆,近三十年来,每次蒙古进犯,都是不先挑选良将、配给军资,而是高挂免战牌,主张议和,途径无非是赠钱和亲。从皇爷爷那辈起,因年年天灾,加上吏治腐败,国库并不丰盈,几次对蒙古大额赔款后,年景更是每况愈下。现如今,蒙古再次进犯,国库已无法拿出赔款,这些主和的大臣竟想出了割地的下下之策,真是令人生气。”

皇上悠悠一笑,低声问:“你不主张议和?”

“泱泱大国,岂能任人羞辱?!”朗昆掷地有声。

皇上沉吟片刻,又推过来一本奏章:“你,再看看这个。”

朗昆接过来,一路看下去,忍不住拍案大喊一声:“好!痛快!”

“好在哪里?”皇上问。

朗昆按耐不住地靠过来,指着奏章上的一段话对父亲说:“父皇你看,上面说‘和亲赔款,百姓皆有怨气,兵士皆有怒气,将官更是无地自容。数万兵勇,剑未出鞘而封尘,马未出征而回廊,不战而退实非所愿——’,父皇,他写得多好啊!”

皇上将眼光从奏章上移到儿子脸上,沉声问:“你知道这是谁写的么?”

“应该是一员武将。”朗昆思索着回答。

“那你再看看这本。”皇上又推过来一本。

朗昆看下去,就有一段,很明显地被父亲用朱笔划上了横线,他轻声念道:“和亲之举,以一弱小女子的身家幸福,换取短暂太平,实是残忍;割地赔款,终将空库,终将灭国;放手一搏即使惨败,然民族之气仍在,后继大有人在;以吾一人之力,愿倾家荡产以充军资,五体俯地以为战马!”

“你觉得如何?”皇上缓缓地问。

“儿臣深为感动。”朗昆说。

皇上轻声道:“所有朝臣里,只有他们两人主战。”他问:“你不想知道是哪两个人么?”

“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只有两个?”朗昆长叹一声。

皇上悠然一笑,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召见丞相,昆儿,你先回去,不过,父皇要给你出个题目,五天后给朕答案。”

“父皇请说。”

“如果你是父皇,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皇上将题目一出,就让朗昆愣了神,哎呀,这么复杂的事情,该如何作答。

殿外的朗泽心里“咯噔”一下,父皇这是什么意思?!似乎并不是出题考试这么简单,这是一个强烈的信号啊,父皇已经开始要朗昆参政议政了,而对自己,却没有半点的动静,难道说,他是意欲立朗昆为太子?!

朗泽的心重重地往底下一跌,猛然间又想起云姨的话“苏坤雪,你可以说她是一个宫女,可她,是按皇后的规格葬的”,这十几年来,父皇鲜有到集粹宫来,每次来,首要的一句话必然是“昆儿呢?”父皇对朗昆的呵护倍至,令朗泽只有嫉妒的份。如今,太子还未确定,父皇的意思已现端倪,可见,母亲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皇上见朗昆沉默无言,遂问道:“怎么,题目太难?”

“不,”朗昆答道:“如何处理还是必须把所有的情况都掌握了,才能做出决定。”

皇上脸上露出些赞许的微笑,说:“朕准你,可以随时找朝臣了解情况,不算干政。”他想了想,又说:“那两本奏章,分别出自刘镜荻将军和谢端定大人之手。”

“那儿臣就告退了。”朗昆说。

皇上复又追问一句:“到时能交出答卷么,没有问题吧?”

朗昆点点头。

“下去吧,”皇上深深地望了儿子一眼,说:“尽管是皮肉之伤,也不要大意,还是要好好调理的。”

朗昆刚离开正阳殿,冷不丁肩膀上被人一拍,他回头一看:“二皇兄!”

朗泽冲他竖起大拇指:“你小子,够义道!”

朗昆偏头一笑,不置可否。

“过两天还出去么?”朗泽神秘地笑笑。

朗昆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怎么一说要出去,你就是这副表情?!”朗泽不悦道:“那可不是去会什么名伶!我只是觉得大好春光不要辜负,约你再去六角亭。”

朗昆诧异地望着他,不知他又想搞什么鬼。

“今天你坠马,我被母后劈头痛骂一顿,看样子,以后是要收敛收敛了,”朗泽叹道:“六角亭清静,我想到那里去好好想想,以后要怎么做。”

朗昆点点头:“行,我陪你。”

入夜,正阳殿。

公公禀告:“皇上,六皇子求见。”

“宣。”皇上从奏章堆中抬起头来。

“父皇。”朗昆进来了。

“有事么?”皇上低声问道。

朗昆回答:“儿臣想,明天到六角亭去。”

“六角亭?!”皇上目光凿凿地望过来,沉声问:“能不能告诉父皇,去干什么呢?”

“儿臣想,”朗昆说:“那里清静,儿臣想,好好地理理思路,尽早向父皇交出答卷。”

“那就去吧,注意安全。”皇上说完,看儿子还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又问:“还有事么?”

朗昆低声道:“可以让二皇兄陪儿臣一起去么?”

皇上的脸上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朗昆此话一出,他就猜到,想到六角亭去玩的,不是朗昆,而是朗泽。他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自己的儿子,什么秉性,他心里清楚得很,但是他没有说破,轻描淡写地说:“准了——”

朗昆谢过父皇,静静地退下了。

皇上缓缓地起身,注视着儿子的背影,情不自禁地跟上去,漫步到殿外。

朗昆浑然不觉,迈着稳健的步伐,毫不知情地远去。

皇上的眼光从朗昆的背影移到殿外的星空,繁星点点,悠远清高,他的眼眶渐渐湿润了,雪儿,十八年了,你看见我们的儿子了吗?长得一表人才,好学上进,而且为人是如此宽厚,你该为他骄傲。可惜,我万般小心,今天,还是让他意外坠马了,你该是会心疼了,会责怪我了罢——

昆儿,重情,这一点真是象你啊——

可是,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他心里不那么开朗,他有心事,是没有母亲的爱令他寡寡郁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昆儿,你是父皇的希望,你是父皇的一切一切,这大好的江山,父皇都是要交给你的,你一定要好好的,父皇已经失去了你母亲,再也不能失去你了——

皇上怔怔地站在殿前,眉头渐渐揪紧,坠马?绝不是这么简单!朗泽,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喝玩乐、不思上进,如果让我查出这件事跟朗泽有关,他手中用力,狠狠地一捏,握在手中的毛笔“啪”的一声断成两截,他决然往地上一惯,回身进殿,再也不看一眼。

那断成两截的毛笔,就这样悲惨无辜而凄凉地躺在冰凉的石阶上——

“把你叫到集粹宫来,知道是为什么事情么?”皇后淡淡地瞥过来一眼。

公公即刻领会,恭声道:“娘娘,二皇子殿下又约了六皇子殿下明日去六角亭。”

“你越来越能干了,”皇后嘉许了一句,又问:“他去干什么?难道六角亭也有梨花看?!”

“二皇子殿下心思缜密,奴才实在不知他的真实用意,只是听他和六皇子殿下说,想去清静一下,好好想想以后如何修身养性。”

“是么?”皇后沉默片刻,悠悠一笑,这孩子,也知道长进了。她想了想,说:“这样吧,明天我也有个安排,到时候你见机行事,将六皇子支开就行了。”

“是。”公公也不多问。

等公公走后,皇后扬手,把云姨叫过来:“阿云,你即刻,去一趟刘府。”

“小姐,六皇子不是说,要你不要单独出门么?”佩兰将宣纸铺平,压上镇石,将墨研好,而后环顾一下四周,小声说:“这里这么偏僻,大白天的还有点碜人。”

“偏僻才好,没人打扰。”梨容悠声道。

“万一碰上什么歹人……”佩兰嘟嚷道:“小姐,哪里没有竹子看,你要取景作画,也不定非得到这里来啊——”

“好了,你就快变成白颜了。”梨容说:“我已经捉摸了几天,总觉得自己画的竹子缺少点什么,今天到六角亭来,也不过是想清静一点,认真观察一下,以便找出症结所在,你呀,就好好在一旁呆着吧,不要来打扰我了,不然,你就到林子外去,跟阿旺一块,那该不会害怕了。”

“我不去呢,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更加不放心。”佩兰说着,赶快闭了嘴,坐到一旁。

梨容便坐下来,安安心心地作画。须臾,一幅画完成,梨容审视片刻,摇摇头,弃之一旁,佩兰连忙把画拿开,摊开到亭子周围的围凳上。这里梨容又铺开一张宣纸,再画,画毕,审视片刻,依旧摇头。

如此反复,围凳上已经铺满了画,全是竹子,可是,面对石桌上刚刚收笔的最后一幅竹子,梨容依旧是摇头,长叹一声。

“怎么了,小姐?”佩兰说:“你好象还是不满意,可是,我看着,画得挺好的啊。”

“还是少了点什么——”梨容皱着眉,悻悻地放下笔。

佩兰走过来,左瞧右瞧,还是一头雾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在亭子里呆着,我到竹林里去看看,琢磨琢磨。”梨容说着,就走进了林子。

佩兰觉得不妥,想去追,有不能违抗小姐的命令,正为难着,忽然一阵风起,将围凳上的画掀起,吹得四散都是。佩兰急忙弯腰去捡,收了这张,那张又被吹出去好远,她追着画跑出去,额头上冒出汗来。好不容易画都快捡完了,直起腰,抬眼一看,那边还有一张,卡在竹枝之上,她连忙,三步两步跑过来,手一伸,收过画,好了,可算是齐了——

佩兰汗晶晶的脸上笑容才刚展露,顷刻之间又被成恐慌,坏了,这是到了哪里?

我,迷路了——

她又急又吓,大叫着:“小姐——”,在竹林里乱转起来,然而,回答她的,只有风中竹叶“飒飒”的声音,显得空寂而可怕,佩兰慌了神,终于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老太太也真是,非要耽误我一天的课程,陪你来这个鬼都没得一个的地方,干什么嘛?!”厚木跳起脚,扯下一根竹条,无聊地放进嘴里咬咬,又“呸!”用力地一下吐出来。

“哥,”媛贞撅起嘴巴,不满意地说:“反正你也不喜欢上学,就当是出来玩一趟吧,不行么?”

“谁说我不喜欢上学,不过是先生讲的我都懂了嘛,”厚木说:“要玩,也要找个好地方不是?!昭山脚下六角亭,和尚的领地,玩光头啊?!”

“哥!”媛贞叫起来:“你怎么说话的?!”

“我不是埋怨你,”厚木说:“就是觉得姑姑和老太太名堂太多,看,折腾了你不够,把我也带进来了——”

“她们也是为了我好。”媛贞小声说,忽然红了脸。

厚木看一眼妹妹,没有再做声了。他想起昨天夜里,姑姑身边的云姨出宫来找娘,在房里嘀咕好一阵子,云姨走后,娘就把他叫去,要他今天陪妹妹到六角亭来等朗泽。

“你们要制造机会让他们单独会面,把我扯进来干什么?!”他可不想干。

刘夫人说:“为了媛贞的安全,你必须陪她去。不过,你得放机灵点。”

他冲母亲翻个白眼。

“我的意思你懂不?”刘夫人也回翻一个白眼过去。

“知道,”他拖长了声音回答:“把她交到朗泽手上,我就走人——”

“小子不傻嘛!”刘夫人眉毛一扬,冲他挤挤眼,笑。

“当然,有这么聪明的娘!”他凑过来,嬉皮笑脸地一勾母亲的下巴。

“没点正经。”刘夫人笑骂一句:“怎么,不叫我老太太,改叫娘了,难得啊——”

“哎,你别给鼻子就上脸,”厚木马上变脸,一甩袖子,转身就走:“我要去睡了,老太太!”

“臭小子!”刘夫人恨恨地骂道,见儿子出了房门,又低声追骂一句:“死臭小子!”须臾,却忍不住偷偷抿嘴一笑。

“媛贞。”厚木忽然叫道。

“啊——”媛贞应道,把脸侧过来。

他看了妹妹一眼,星目皓齿,甜甜的笑脸,依稀还是小时侯可爱的模样,一晃,居然婚期已经不远,忽然有些惆怅:“十月就是大婚了吧?”

“是啊。”媛贞脸上绯红一片。

他想了想,猛地问:“你喜欢他吗?”

媛贞不好意思地低头下去,勾到胸前,点了点。

“他喜欢你么?”厚木又问。

媛贞勾着的脑袋摇了摇,不知道。

“你喜欢他什么?”顿了顿,厚木再问。

媛贞勾着的脑袋又摇了摇,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嫁给他?”厚木认真地问。

“为什么?”媛贞亮晶晶的眼睛眨巴两下,疑惑地问:“姑姑和娘要我嫁就嫁呗。”

厚木一愣,有些欲言又止,柔声道:“他是皇子,也许,将来会是太子,会是皇帝,你想过么?”

“是什么就是什么呗,”媛贞不谙世事地说:“有什么好想的?!”

“那或许就意味着,他今后,不止你一个妻子,”厚木小心地提醒妹妹:“你有思想准备么?”

“男人三妻四妾总也平常,反正我是正室就是了,呵呵。”媛贞傻傻地说。

厚木问道:“要是,别人不甘心作妾,要取代你呢?”

“那……”媛贞为难地甩甩脑袋,忽然笑了:“管他呢,到时候再说吧。”

厚木爱怜地摸摸妹妹的头,心里沉重起来,她还如此幼稚单纯,没有一点心机,如何去做太子妃,如何去做皇后?她怎知道,大红盖头一盖,她的命运,将是怎样的波澜起伏?!

他什么也不说了,只把眼睛瞄向路口:“也该是到了吧?!”

媛贞直起身,探头去看,失望地回头过来,嗔怪地说:“你看你,让我白激动!”

“是你心急,怎的又怨我呢?”厚木呵呵一笑,抢白道。

媛贞一听,又是个大红脸,小手握成拳,使劲锤打哥哥的背。厚木一把捉住她的手,一指前面:“这回真是来了——”

“你骗我——”媛贞刚说完,就听见了马蹄声。

厚木已经冲了出去,招呼道:“二皇子殿下,六皇子殿下,真是巧啊!”

朗泽、朗昆见是厚木,下了马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一大早,我就陪妹妹去归真寺上香,回来得早,不就到处走走,可巧,就碰见殿下了。”厚木的回答倒也合情合理,朗泽和朗昆也听不出什么破绽,并不知道这是皇后的安排,让他们早就在此等候。

“泽哥哥。”媛贞从竹子后面站出来。

紧随在后的公公一看见媛贞,马上就明白了皇后的安排,因为皇后为了培养朗泽和媛贞的感情,经常会邀媛贞到宫里小住,而经常出入集粹宫的厚木,他更是了解。想起皇后的吩咐,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悄然移到朗昆身边,低声道:“六皇子殿下,奴才们就先行退下了。”他想,朗昆是聪明人,点一下即可,既然人家未婚夫妇见面,卿卿我我难免,伫在一旁岂不难堪?!

朗泽看见媛贞,打趣道:“才几天不见,就想我了?!不是故意到这里来等我的吧?!”

媛贞立马变成了关公脸

朗泽走过来,笑着扯扯她的小发辫,低声道:“要不叫母后将婚期提前?!”

媛贞气呼呼地瞪他一眼,别过头去。

“生气了?”朗泽嘻嘻地笑起来。

朗昆轻咳一声,说:“二皇兄,我正好还有个参禅的问题想请教正言方丈,既然已经到了昭山脚下,那就顺道去问问他好了,你在这等着我吧。”他一跃上马,飞也似的走了。

“哎——”朗泽还来不及喊,就没见了朗昆的身影。

“明明是一起来的,怎么就把我一个人撂下了呢?!”他有些心不甘,望了望弟弟消失的方向,又勒了勒缰绳。

厚木见他为去留拿不定主意,连忙说:“相见不如偶遇,我还要去太学,媛贞难得出来,这里风景尚好,不如你陪她在林子里走走,我先回去了。”他也不由分说,跳上马,快速几鞭,就走远了,风里,只远远地传来一声:“人我可交给你了——”

朗泽回过头来,无奈地对媛贞说:“一个个人精,可都遂了你的心愿了,我也只能,留下来陪你了。”

媛贞娇俏一笑,挤挤鼻子:“别那么说,我陪你也行啊。”

“那还不是一样,有什么区别?”朗泽说。

“当然不一样,”媛贞说:“你陪我,就是我做主干什么,你跟着,而我陪你,就是由你做主干什么,我跟着。”

“行,那就你陪我吧。”朗泽狡黠一笑:“由我做主干什么好了。”

“玩什么?”媛贞来了兴趣,瞪大了眼睛望着朗泽。

“玩?”朗泽做了一个夸张的笑脸,把两臂张开,比划了一个大圈,然后沉下脸,说:“玩什么玩?!随便走走。”

媛贞嘴一撅,知道他不想陪自己,心里觉得没意思,又没地方可去,只好闷头闷脑地跟在他后面,在林子里一顿乱走。

转了几圈,朗泽心里就开始嘀咕了,怎么这个小丫头还不说无聊啊,她该吵着要回去才是啊,只有送走了她,我才能清静。可是媛贞只是默默地跟着,什么也不表示。

“我说——”他猛一转身,媛贞收步不及,一头撞在他身上。下意识地,他一把抱住她。

媛贞瞪大眼睛看着他,忽然一下羞红了脸。

朗泽慌忙松开了手,解释道:“我,我是怕你摔着。”

媛贞羞怯地一笑,扭过身去。

他看见她眼睛里,情窦初开的意味,那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情意,是深谙风月之道的他一眼即可看破的,他,猛然间呆住,再一下,心事重重地涌上来。

媛贞,已经不再是小表妹了,她长大了,再过几个月,她就是他的妻了,可是,直到今天,就在刚才,他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她将是他的妻,她应该爱他,而看她刚才的眼神,她分明,已然是爱上他了。

然而,他却一直将她当成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女孩、那个憨憨傻傻的小表妹,没有去想,她将成为他的妻。

他的妻,应该端庄高雅,应该清丽秀美,应该,应该象她那样——

他的眼前,忽然闪现出漫天梨花,那个绿衣碧纱的女子,纯净美丽的容颜,飘逸的黑发,她在雪白的繁花下,缓缓回头,愠怒地,抬起纤手——

“啪!”纤手虽细弱,力道却不小。

朗泽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脸,幽幽一笑,敢搡我的耳刮子,胆子不小啊——

“泽哥哥,你笑什么?”媛贞刚巧转身,看见他脸上梦幻般的微笑,好奇地问。

他没有回答,眼光一转,恍惚又看见,那黑亮如缎的发上,那支碧绿的玉梨簪,插着,似乎在向他示威,他猛一下刺痛,眉头一拧!

那是谁送的?对她来说,会是那么非同一般的重要;是谁?竟然抢在我的前面,进入了她的心里,并且占据了那么举足轻重的位置?!

那个素未谋面的情敌,到底是何方神圣?!

“泽哥哥,你在想什么啊?”媛贞靠过来,打断了朗泽的思绪,他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媛贞,是漂亮的,可爱的,可是,梨容,却是美丽的。如果说媛贞的漂亮让你一眼动心,接触下去,就会发现,她是洁白简单的一张白纸,仅此而已。而梨容,则属于初见只会为她的美貌惊艳,性格却不甚可爱,如此这样,魅力却无法阻挡,越看越觉得她美丽,越看越觉得她有内涵,越看越想探究她,以致于深陷进去。

女人分为三种,一种是漂亮,看过了也就可以算了,如媛贞;一种是美丽,如那些秦淮名妓,除了美貌还有修为,她能吸引着你,让你有回味;另一种是味道,这是女人的最高境界,有美貌,有修为,还有独一无二的个性,不献媚,不取悦,不曲迎,却象磁石,令你无法抗拒,只恨不得变成飞蛾,寻烈焰成火也无怨无惧。

这就是梨容了。

他流连烟花酒巷,在无数女人的温柔乡里缠绵过,可是,真正能打动他的,除了梨容,还是梨容。

如果娶亲,他唯一愿意被唤为妻子的那个女子,也只有梨容。她是如此高贵,如此娴静,只要待在她身边,静静地傍着她,那无论多么喧嚣的世界都可以化为清平田园,多么嘈杂的声音都可以归于寂静无声,淡淡的闲适恰到好处,象夏日蝉鸣中幽雅的芙蓉池畔,象冬日里火盆边拥着软裘细品清茶。这些美妙的场景,只有配了梨容,才有意境,而也只有梨容,让他萌生了成家的欲望,有这样一个妻子,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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