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色的灯光照射在那一片空地上。乔思瑜站在原地看着秋岳被那个女孩拉到人群中间。她的心情很复杂,像是交汇融合的洪流。仰头看着灰暗的夜空,稀疏可见几颗星。
“怎么,吃醋了?”
乔思瑜回过头看到黄新宇那张脸,蹙眉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黄新宇无所谓的笑笑,斜瞥了一眼还跟在后面的司机,那辆黑色的轿车格外显眼。“李叔,你先回去吧。我回去的时候给你打电话。”司机面无表情的跟在他身后,对其说的话充耳不闻。
“看来你在过监禁般的生活。”乔思瑜说着,向着秋岳所在地走去,步伐优雅。
黄新宇冷笑了一声,“没办法,有小丑跳的很高。”他家里的气氛愈发紧张,剑拔弩张。令人厌恶的大人的争权夺利。
“这时候你还有时间来蒙骗秋岳,还真是死到临头也不放弃自己的爱好呢。”乔思瑜找着缝隙大的地方走着,中间的人越来越拥挤。正中央搭着一个舞台,简陋而设备齐全。挂着一张巨大的海报,内容无非是宣传这个写诗免单活动。
在人头攒动的这里找人还是一个比较麻烦的工作。乔思瑜左右望了望,在一棵柳树边发现了秋岳,那个先前拉他的女孩也在,一脸的兴奋之情。“我很好奇,你怎么会知道今天这里有活动?”
“今天的早报里面就有报道吧。”黄新宇解释着,像是在看动物一样的带着趣味的目光在人群里面观望。瞳孔无比地漆黑,犹如泼洒在宣纸上的墨水。
乔思瑜点头,走向秋岳那边。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开始做着简短的介绍发言了。
“哥,你什么时候去啊?”齐舒摸着她的小肚子,暗示她快要饿死了。
“不要着急。”秋岳靠在树干上,看上去挺有闲情雅致。
齐舒满脸愤慨的走来拍着秋岳的肩,“我饿了好吗?你可是负责照顾我的人了。”
“谁说的?你老爸又没交代我。”秋岳乐道。他一把拉过齐舒的手,对她这撒娇的模样感到吃不消。写诗免单?这要是每天都有这活动,他觉得自己可能不用担心吃饭问题了。晃动了下脑袋,他一怔,然后在心里诅咒起黄新宇来。
“乔思瑜,你怎么在这儿?”
“听说这里有好玩的事,我来参观参观。”乔思瑜对秋岳笑道,眼神直射向齐舒。
敌意!齐舒感到了强烈的敌意。她的感知力是很强的,在乔思瑜看她的第一眼,她的第六感就告诉她,这个外表看似温柔的女孩不简单。再看到秋岳那有些紧张的样子,齐舒的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看来这两人之间有JQ啊。看我来帮他们一下。
“哥,这个是嫂子吧。”齐舒的话听得秋岳心惊胆战。
嫂子?乔思瑜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绯红色,却没有否认。她意识到自己误会了齐舒的身份。回首狠狠地瞪了黄新宇,她恢复了平常的神色。
有趣,太有趣了。黄新宇看着齐舒的眼神增添了好奇。秋岳的家人和他一样的有趣了。
秋岳可以说是最尴尬的人了。他拍了齐舒的背部一下,勉强的笑道:“乱叫什么呢?这个是乔思瑜,是我的朋友。”接着转过身向着乔思瑜说道:“这是齐舒,我的表妹。”
“你好。”乔思瑜惜字如金道。
“乔姐姐你好。”齐舒友好的伸过手去。
看到齐舒没说出那惊世骇俗的话语,秋岳松了一口气。“黄新宇,你真的很让人讨厌。”
“多谢夸奖!”黄新宇反以为荣的说道。他向前走了几步,用着那看上去如冬日里融化积雪的微暖笑容说道:“小齐妹妹,你好!”
“……”齐舒盯着黄新宇的脸看了好大一会,又回头看了秋岳一眼,给一个黄新宇哭笑不得的评价。“虚伪。”
“秋岳,你这妹妹太有意思了。”黄新宇闻言大笑出声。
四人站在这里聊着天,舞台上也开始有了挑战者。秋岳看得出来那五个评委挺专业的。对于诗歌地意象主题的认识把握地十分准确。不是那种炒作性地比赛。
“好了,秋大诗人,该你上场了。”黄新宇推了秋岳一把。乔思瑜和齐舒都对他投以期待的眼神。秋岳自信的对他们回赠一个yeah的手势。
从围观的人中钻进去,秋岳走上舞台。底下的观众们看见了他的上台,自然是纷纷议论。秋岳有礼貌的鞠躬,自我介绍道:“评委老师好,我是秋岳。”
“你好!”坐在右侧的评委们回道。只有最后面的那个看上去比较老的人动都没动一下,看秋岳的眼神像是看熟人一样。
“我们的题目是描述一个夏日。”一个中年男子随手抽出一张纸,说道。
写夏日?
秋岳的嘴角一挑,还真是一个简单地题目。他想到一首潇洒自如的抒情诗,诗中的辞藻美艳而不失风度,馥郁而不失逸致。优雅的诗美中蕴含这深远的意境和诗思,浓烈的诗情中涌动着强劲的现代意识。
《夏日谣曲》是邓南遮的一首诗。诗人在咫尺短篇中,细吹细打,底牌吟唱,抒写他的家乡阿布鲁齐农村夏日的景象。
提起笔,秋岳在白纸上写下了这首诗。
【微风拍着羽翅,
在柔嫩的沙子上
飒飒地写下迷离的文字。
微风向洁白的河堤
吐出低低切切的絮语,
盈盈秋波传递。
太阳落进了西山,
无限的音籁,阴影与光彩,
自由嬉戏在你的温存的两腮。
海滩的宽阔、干枯的脸庞,
好像漾出了你的惝恍,
奇妙的浅笑,万千模样。】
邓南遮这个人,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极其陌生。其实究其一生,他也算是悲剧人物。作为唯美主义的代表,早期他以其诗歌风靡意大利和西方文坛。在国内也有人追捧。新月派诗人徐志摩称他为“诗翁君王”“一代宗师”。后来却因为一些原因成为了墨索里尼的支持者。
沦为法西斯的御用文人的大师其实不少,“未来主义”的倡导者马里内蒂、海明威的老师庞德……
只能说,过度的探索让他们开始沉入一个走不出的怪圈。
写完,秋岳把纸递给评委。他明显看见他们的脸色的转变。
“好诗啊。”
“没错,真是好诗。以独特的视角,选取了最不具有夏日的特征,从中发掘出诗意的两组镜头:微风和夕阳,神来之笔。”
“太棒了。通过对景物的直观描写,把人的丰富的感情,灌注进去。生动的描画了夏日光彩绚烂的风韵和独特之美,使其具有鲜活生动的形体。”
“这主题更是代表了一种追求,对人和大自然的现代生存情态中的交融与和谐的追求。”
听着评委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秋岳感到羞涩。在我这个文抄公面前夸耀我真的好吗?
“秋岳是吗?你是不是宁远的那个秋岳?”老人问道。
“我是宁远的学生。”秋岳回答。
“真的是你啊。那你能写出这首诗来也不惊讶了。”
秋岳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好了,经过我们的讨论,你过关了。”第一个评委说道。他招手示意主持人过来,把写着诗的纸张递给他。
主持人看上去应该是是一个大学生,有着一丝尚未脱离象牙塔的稚气。他接过一看,望向秋岳的目光多了几分敬佩。他的声音有点低哑,却带着说不出的魅惑,每个字从他的薄唇里吐出,听在众人的耳中,仿佛在一个下着大雪的十二月倚窗而坐,品尝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温热的苦涩的液体由口腔流入喉咙,让人都倍感温和。
“好美的诗。”
“让我想到了童年时家乡的夏天。”
“……”
齐舒站在原地,微微发愣。虽然也早就知道秋岳现在有着才华,但是没有切身感受过。听到主持人诵读此诗之后,她的思绪一下飘飞到了过去的有着蝉鸣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