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山妙音寺。”觉明谦逊的回答道。慧恩听完,琢磨了一下,说道:“这个寺庙我倒是听说过,离这里倒也有些距离。不过……我听说这间寺院已经破败,没有佛家弟子了。”
慧恩的话开始切入正题,周围的人们听到这里,大部分都明白了慧恩来这里的用意,其实这些人本来也就没考虑过觉明的真假,只是觉着好玩儿才在这里围观,扔两个零钱,也是冲着觉明可爱。但慧恩这么一说,众人也来了兴趣,想知道觉明到底是真是假,便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纷纷驻足,拿出手机,开始拍照录像。
觉明从小就一直在寺庙中,很少下山,所以他仅仅从字面上理解慧恩的话,解释道:“确实庙门中没有师兄弟了,只有我一个人每日燃香理佛。”说道这里,包括慧恩在内,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判定觉明是在撒谎了,因为一个孩子怎么可能独自在山中的庙中生存。慧恩心中窃喜,但他想把觉明的欺骗行为彻底拆穿,便微笑着问道:“如果寺中无人的话,那你的课业可就要被耽误了,谁来教你呢?”
慧恩的话让觉明心中还有些感动,因为他很久没有见过同门中人了,便老实的交代道:“已经不需要授业了,三藏十二部,一百七十八经,三十七论,八律以及其他诸多高僧论著我已都熟记于心,剩下的,就是靠自己的不断参悟了。”
这个回答让周围的人都是一愣,虽然很多人不知道佛经总共有多少种,但听小和尚这么一说仿佛有模有样的。但慧恩知道,这是僧人的基本常识,他只是感慨没想到这个小骗子还做了些准备,不过,他牛皮却吹得有些大了,因为这所有的经论连他都没有念完,甚至有些都还没有见过,便带有讽刺的意味继续问道:“不断参悟?呵呵,没想到小师傅年岁不大,修为造诣倒是挺深厚,那么,在下有一事不明,可否请教?”
“慧恩师傅严重了,探讨佛法本就是我辈乐之所在,还望赐教。”觉明此时从心里非常喜欢现在的感觉,这毕竟比他一个人在庙中修行充实了许多。
慧恩没想到觉明到现在还敢在这里硬撑着,应该赶快夹着尾巴逃跑以防露馅才对呀?便也不含糊,直接开口问道:“常言出家人四大皆空,不以忠孝仁义论事,可我佛慈悲,又要普渡众生,那么皆空如何慈悲?”
觉明对着慧恩深鞠一礼答道:“道家李祖曾有五千文,言失道而后德,这与我佛皆空有异曲同工之妙。忠孝仁义乃世俗之德,非大道非大理,自然也不是大智慧。若普渡众生,善者我慈悲,不善者我亦慈悲,刚正忠烈可见如来,邪魔外道亦可见如来。此绝非忠孝仁义,但却秉持四大皆空,是真普渡。”
话落,周围黑压压一群人却变得鸦雀无声。除了慧恩,没有人能听懂觉明的话,但所有人都讲期盼的目光投向了慧恩,因为小和尚的回答感觉非常精彩,所以人们想从慧恩那里得到求证,看是否回答正确。
慧恩听完觉明的论述,外人看到他是愣在当场,但他心里却是在翻江倒海,觉明短短的几乎话,给慧恩的脑子带来了相当大的冲击。待他心潮逐渐平静,一个困扰了很久的问题,终于拨开了云雾。慧恩此刻才感觉到万分羞愧,觉得怀疑这样一个高僧实在是没有自知之明,同时,也对起初自己追求名声的想法惭愧至极。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慧恩匍匐下身子,双手左右贴于地面,颔首行了一个大礼,让觉明顿时惊恐万分,连忙上前扶起对方问道:“慧恩师傅,你这是为何?”
慧恩激动的起身说道:“大师真言,小僧受益良多,这一拜,您该受得。”说完,也不好意思继续逗留在这么多人面前了,便草草告辞离去。周围众人纷纷交头接耳,有的称赞这小和尚厉害,有的却说这是有人故意设计作秀的,总之众说纷纭,但很快,围观的人就换了一茬,人们对小和尚的形象还是更感兴趣一些。
这里的一切初晴等人是不知道的,他们此时还躲在一个咖啡厅里,等着觉明这个ATM到点儿给自己送钱过来。突然于思给初晴打来电话,说觉明养的宠物把她哥哥给吃了,吓得初晴连忙冲进人群,将觉明拽了出来直奔回家。
初晴和觉明刚一进家门,就看到于思捏着鹌鹑的脖子,而那只鹌鹑的嘴根到嗓子眼儿地方,鼓鼓的肿起一个大包。于森的脑袋就像鹌鹑的舌头一样,从上下鸟喙中钻到外头。
“哇塞!觉明,没看出来你这宠物个头不大胃口倒是不小!”初晴赞叹的说道。
“阿弥陀佛。”觉明说道,“它不是鹌鹑,也是一种异兽,叫做栎。栎儿,你这孽畜,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快把它吐出来!”
听到觉明发话,栎儿只好不甘的将于森从嘴里呕了出来,于思连忙抱着哥哥钻进了卧室不敢出来。觉明将栎儿放在写字台上开始不停的教育,而初晴则走过去说道:“喂,小和尚,你的鸟吓坏了我的朋友,这个也是要赔钱的啊。”
觉明叹气道:“唉,你们城里不像在山里,外头什么吃的都没有,我都几天没有喂它东西了,想必它是饿的紧了,才会这样的。”
这话一说,倒让初晴想起来了,自打觉明来了自己家以后,就没见他吃过东西,自己这几天一直利用觉明赚钱,连口饭都不给吃,这也让初晴觉得非常的不好意思。便从包包里拿出一百块钱塞给了觉明说道:“以后呢,我每天会给你一百块钱,你拿去给栎儿买点儿鸟粮,自己想吃什么,也可以买来吃。”
“那天你给我的那个什么棒棒糖,也能买到吗?”觉明问道。初晴一听,差点儿大笑出来,但为了继续蒙骗觉明,硬忍着将觉明拉倒窗户边,指着外头说道:“当然可以啦,你看到没,对面那个彩色的大楼,叫做商场,鸟粮和棒棒糖在那里都可以买到。”
初晴的房门已经重新安装好了,下午初晴和优优下午照常去电视台训练,而觉明则会在下午跟着袁毅去追踪罪犯。到了白天,初晴会继续带着觉明走上大街,寻找“化缘”的好地方。但觉明奇怪的问道:“你的门既然已经按上了,为什么还要我去化缘?”
“呃……这个……”初晴琢磨了一下,佯装生气的说道:“那门是贷款按装的呀,这个贷款呢,就是人家先给做了事情,等我们凑够了钱,再交给人家。”
“哦。”觉明点头说道,“以前好多认识的妖怪都说人类很狡诈,听你这么一说,感觉还是挺讲诚信的嘛。”
这话险些让初晴跌倒,擦着额头上的汗说道:“呵呵,那是自然,还是好人多嘛。”优优在一旁无奈的翻着白眼。可觉明又问道:“对了,你们这里的门比棒棒糖贵好多呀,我用你给我的红钞票换了一大堆棒棒糖,但每天化缘拿回来那么多红钞票,到现在都不够一个门的费用。”
虽然觉明只是随口感慨一下,但他说的内容还是让初晴脸颊发烫,心里的愧疚让初晴有些不耐烦道:“门当然贵啦,好啦,不要再多问了,到地方了,你赶快过去吧!”
觉明不知道初晴怎么突然就情绪不好了,不过也没有多想,而是照例将钵盂和牌子往地上一放,准备开始唱佛经。但他和初晴等人都没有想到,就在昨天,觉明和慧恩的机锋已经被人录下了视频,在网上疯转。觉明刚刚站定,就已经被一大群人围住了,这些人除了普通的路人以外,还有很多是电视台、新闻报刊等媒体工作人员。觉明虽然发现了今天与以往的不同,但还是照旧做着自己的事情,可还没等他唱出一个字,一个老僧人在几个小僧的陪伴下来到了他的面前。
这回觉明提前看到了同道中人过来,见为首的那个袈裟精良,料定是一个得道高僧,便率先上前施礼问候道:“阿弥陀佛,小僧见过大师。”
“呵呵呵……”那个老僧一副德高望重的笑声之后,便还礼道:“老衲济海,听闻觉明禅师少儿广识,所以过来看看。”
“原来是济海禅师,小僧久仰了。”这个济海的名号,觉明是真的听说过,但由于他所在的庙宇消息闭塞,所以也仅仅是听说而已。两人对话间,一旁的几个小僧连忙递上来两个蒲团,觉明在济海的授意下,就在众人的包围圈中,相对盘膝而坐。
济海盯着觉明微笑着说道:“起初得到传闻,我还有些不信,今天看到本尊,方知缘由,这就不足为奇了,只是感叹你身份异殊竟能皈依我佛,实在难得,难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