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风声响起,肩头突然彻骨疼痛,接着“嗤啦”一声衣服再次破裂开来,顷刻间她便感觉到自己快速滚落的身子被突然抓住,凌空几个翻滚,滚落的趋势便被止住了,但由于惯性,她还是向前冲了一下,砰一声,却是撞到了一个柔弱温暖的肉墙上。。
突然停了下来,那种失重的感觉令人有些眩晕,双耳一阵鸣响,整个身子和整颗心就感觉空落落的,没有着落。
旖菡闭了眼,使劲摇了摇头,待到狂乱的心稍微平静一些,耳鸣的感觉也消减了,头脑中一片清醒,刚才的一切,似乎只是一个梦,她从梦中醒来,不由得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却是黑魆魆的山石,鼻尖几乎就要贴在山石上,山石那股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冷汗不由得冒了出来。
但触手却是柔软,紧贴着身子的,也不是冰冷坚硬,而是温暖柔软,她微微侧头,紧贴脸庞的,是一张如同雕刻般的完美侧脸,背对山石,与自己的脸相隔咫尺,微风吹过,柔软的长发拂过脸庞,痒痒的,飘渺却又如此真实。
“呀!”旖菡这次发觉,在自己和山石之间,还有一个身子,将他们隔开,而自己的身子,却是紧贴着这突然多出来的身子的。她一声惊叫,本能的想要后退,却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跌坐地上。
她有些愣怔的转头,看看自己滚落下来的方向,再看向眼前的山石,脑海中努力想象出自己闭眼的这瞬间发生的事。
就在自己撞向山石的瞬间,有人如天神一般从天而降,一把抓住自己的肩膀,凌空而起,在空中几个旋转落在地上,却由于自己滚落而下的速度太快,一时难以制止,所以落下后还向前冲了一小段的距离,而天神般的人就挡在自己面前,背部撞在了山石上,而自己,也跌落他怀中,两具身体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想明白这一切,旖菡不由得抬头,看向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自己的从天而降之人。
飘飘白衣随风而起,如梦似幻,飘渺而又真实,挺拔的身姿,如同山石边一棵青松,傲然而立,再往上看,旖菡便看到了那张脸,一时间,无数的感情涌上心头,感激、幸运、心酸……最后,却只汇聚成了两个字,脱口而出:“是你?”
眼前站立之人身姿挺拔,巍巍如岩下松,气宇轩昂,洒脱之中带着一丝不羁,面如雕像,线条优美、坚毅沉郁,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在刀刻般的脸上的一双桃花眼,灿若晨星,熠熠生辉,却又如同深渊一般,泛着寒气,一眼望不到底,如此这般多情却是无情之人,今生只要一见,便令人永生难忘!
的确,这男子,旖菡见过,就是旖菡送走孟德霖那一天,在琢玉轩侧门口,那个丢了一锭银子在自己面前的白衣男子。
一时间,惊诧、疑惑、感激……所有的感情汇成了“是你”这两个字问出后,旖菡便呆呆的看着他,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了。
“大哥,怎么办?”站在路边的三个小混混呆呆的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这时才反应过来,瘦竹竿忍不住问了一句,便发怔的看向为首的白扇子。
“呸!还能怎么办?快走!”白扇子再次一口唾沫啐在地上,低骂一声,转身就要带头离开。
旖菡距离他们站立的地方,不过是几丈远,再加上他们说话声音粗大,因此很清楚的将他们的话听到了。这一下,旖菡急了,也不管眼前之人了,噌的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站住,不能走!哎呀!”
原来她一站起来,才感觉身上各处如同断裂开来一般疼痛,眼角有些模糊,一抹,却是一把鲜血,膝盖处有鲜血渗透出来,微微一用力,痛的便再次向后倒去。
“小心!”却是一双温暖有力的手一把扶住了她。
“多谢!不能让他们走!”旖菡却是一把甩开扶着自己的手,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踉踉跄跄的就向坡上爬去,忍不住高声喊道:“你们不能走,都给我站住!”
可她手脚并用的才爬到一半左右时,三个小混混却是早已跑得没有了人影。
“竟然让他们跑了!”旖菡恨恨的一把将粘在手上的草丢在地上。
白衣男子跟在她身后,只是冷冷的看着,并没有出手要帮忙的意思,看她这个样子,潋滟的桃花眼中结了冰:“你还想再滚下来一次吗?”他的声音浑厚中带着磁性,却是冰冷。
“咳,我要……”话还没说完,旖菡却突然看到那三个小混混去而复还,步态有些踉跄,神态有些慌张,再往他们身后一看,却是有三个体型高大,魁梧彪悍的男子跟在后面,他们都是清一色的黑裤青衫,看起来像是哪家的护院。
“给我抓住他们,一个也不准跑掉!”旖菡高声喊道,但是刚喊完,一阵风过,身上一阵寒意,这时才发觉,自己的那件淡黄色夏衫,经过这一番折腾,早已破烂不堪,胸前一大块被白扇子撕掉,肩膀处也被刚才救自己的白衣人抓坏了,而其他地方,也在她滚落下来的时候,被树枝石头刮坏,一条条的连在身上,像叫花子的要饭服。
她打量着自己,眉头皱的紧紧的,“呼!”身上一暖,再低头时,身上却多了一件白色长衫,转眼望去,白衣男子穿在身上的外衣却是披在了自己身上,而他,早已扭头看向别处,脸上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表情。
“谢谢!”旖菡衷心的道谢,然后便不再看他,银牙一咬,手脚并用的爬上滚落下来的青石小路。
这一会儿的功夫,那三名彪形大汉已经将三个小混混制服,将他们的手反剪在身后,没人抓着一个。
“几位大哥,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只是来上香的香客,不知什么地方得罪几位大哥了?”白扇子装出一副良民的样子,满脸疑惑的问三名大汉,另两人也不断的求饶。
“哼!闭嘴!”为首的一名大汉脸上有一块青痣,他一直关切的看着往上爬的旖菡,看到她已经爬上来,低喝一声,将手中的胖子随手扔给另一名同伙,几步上前,向旖菡躬身施礼:“属下杨青来迟,让小姐受惊,请小姐责罚!”
旖菡一脸肃然,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那双如同燃火一般的双眼却清晰的传达了她此时的愤怒,刚才死里求生的经历让她满腹委屈,她很想高声质问眼前此人是如何办事的,早让人传话让他们跟来此地保护自己,刚才都干什么去了,是不是要等到自己死了他们才出现。
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尽力的压制着自己的声音,开口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低沉、有些颤抖,想起刚才的经历她就后怕,但她也知道,这些人都是非常忠心的,他们从母亲在时就保护着母亲和自己,是不会故意让自己受到一丁点的伤害的,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不能及时赶到。
果然,听到旖菡的问话,杨青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却立即低下头,低声回答:“府中出事了,传达消息的人一时脱不开身,属下没能及时赶来!”
旖菡只觉心中“咯噔”一声,似乎什么东西被击中了,沉甸甸的,立即低声追问:“出了什么事?严不严重?是我们的人都暴露了吗?”
刚才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下去了,一连三声追问,显示了她内心的紧张,今天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使她更加谨慎小心起来,不敢行差一步。
杨青低头回答:“没什么大事,小姐不用担心,只是……”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一声尖利的高喊突然打断了杨青的话,旖菡一眼看过去,从小路的那头,一个高瘦的身影正慢慢的走过来,她脚步有些趔趄,右手搭在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手中,而左手边,跟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媳妇,细长脸,精明利索。
——正是李氏一行三人,一起来的个人粗使下人也不知去了哪里。
眼前的场景似乎出乎她们的意料,但当看清脸带血迹、一声狼狈的旖菡时,李氏忍不住叫了起来:“哎呀,旖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这个样子,怎么穿着男人的衣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旖菡却是一声冷哼:“把她也给我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