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随着盐水从耳道渗入,韦审默脸皮顿时皱成一团,他翻滚着,时不时地抱头闷嚎,又无意识地撕扯着床单,被牙关咬紧的被子发出‘嗤啦’的裂帛声。
陶冰皱眉,对韦大宝和莫三思说道:“快找些结实的东西把他的嘴巴堵住,看情况,他很有可能会咬断自己的舌头的!”
“哦、哦,这就找!”两人点头应和在房间内四处翻看起来,而陶冰则爬上床,擒住对方的双手死死按在胸前,同时用双腿将对方整个人固定在床上。
头疼欲裂,好像有人用锥子狠命地凿击耳心,韦审默双目暴凸,嘴唇因为无意识的撕咬而鲜血迸流,如果可以,韦审默真想就这么昏过去,可是被折磨得萎靡的意识却越来越清醒,这让他又想起了一个星期前那不堪回首的悲惨经历。
“啊!啊!”眼睛暴凸血丝密布,锥心的疼痛,促使韦审默疯狂地攻击身边的一切,无从发泄的焦躁感强烈地刺激着他的大脑,失去理智的韦审默如同泰森之魂附体,龇牙仰头向陶冰咬去。
“嚯,你们一家子都属狗的吗?”陶冰一偏头,避开了韦审默的撕咬,左手继续将对方的双手钳制,空闲的右手则覆在韦审默的额头。
“还没找到吗,啧,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你们快过来帮忙!”陶冰扭头不耐烦地喊道。
“三思,按住他的腿,大宝,你负责他的手,小心,你儿子现在可不认人,千万别把耳朵丢了,好,就这样固定住别动!”陶冰一边嘱咐两人,一边从床上爬下来。
韦审默的身材和他父亲相差无几,真正的脑袋大脖子粗,加上发福的肚腩,看上去和肉球差不多,不过,此时这堆白嫩的肉球可并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废材,疯狂的人,力气也特别大,两人才刚接手,在合力之下,竟然隐隐有着被挣脱的迹象。
“大宝,让开!”陶冰见此,赶忙将浴巾的一角叠起,拧成麻花状塞进韦审默的口中,接替了满头大汗的韦大宝。
难以抑制的痛苦如浪潮在脑海深处席卷而来,盐水似乎成了高浓度的硫酸,耳道所过之处,一波波锥心的疼痛灼烧着本不坚强的意志。
莫三思竭力按住踢打的双腿,同情地说道:“据说疼痛也是分等级的,我不知道最高到十二级的孕妇分娩有多痛苦,但七八级的牙疼可是亲身经历过,看这情况,你儿子现在比孕妇分娩差不了多少吧。”
床边的韦大宝忧心忡忡地来回踱步,坐立不安的模样,与等待妻子临盆的丈夫如出一辙,每一次听见儿子的闷嚎,脸皮就会不自然地抽搐一下,直到韦审默声嘶力竭,出气多进气少之后,他终于忍耐不住问道:“老陶,怎么这么久?这疼得都快休克了,你的办法到底行不行啊,审默他不会……”
“不会的!”陶冰平静地打断:“放心吧,这是正常现象,忍一会儿就没事了!”
韦大宝依然不放心,虽然对这不争气的儿子非常失望,不过他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见他如此痛苦的模样,不免一阵阵揪心,他哀求道:“老陶,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有什么方法可以减轻这种痛苦吗?”
陶冰明白身为人父的心理,不过依然摇头道:“办法是有,不过我建议你别用。”
“为什么?”韦大宝一僵,问道。
“你还是别知道的好。”陶冰咧嘴笑了笑,随即低头看了韦审默一眼,道:“况且,已经差不多结束,没必要再多此一举了。”
“咦?”韦大宝一惊,将目光转向床上的儿子。
两人说话间,韦审默却经历着无间地狱般的漫长折磨,本来发福的身材,更是犹如脱水的洋白菜。
脸色苍白如纸,他已经没有气力动弹,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着,在他身侧,粘着血迹和牙痕的被单撕扯得狼藉不堪,溢出耳朵外的盐水不仅浑浊,还带着殷红的血色。
这才不过短短几分钟,韦审默如同被几十个大汉轮过,再也看不出半点富家公子哥的特征,那凄惨的模样,让韦大宝看在眼里,疼在心头:“这、这——”
陶冰弓起身,将韦审默的双手交叠,以膝盖牢牢抵在他的胸口,而后伸手覆盖在韦审默的耳朵两侧,轻轻喝道:“出来!”
“呃,这、这个是!?”韦大宝惊恐地连连退后,在他目瞪口呆的眼神中,从韦审默的双耳之中,竟然缓缓钻出两条如同黄鳝模样的软体生物。
“好、好大!”莫三思惊讶道。
与细窄的耳洞不同,黄鳝一样的生物居然就长到了拇指大小,它通体呈现黄色,有黑色斑点,似蛇非蛇,似鱼非鱼,随着双掌缓缓向外摊开,积存于韦审默耳道中的盐水嗞溜一声,全部倒灌而出,而在盐水流尽之后,‘黄鳝’也从耳道中滑落耳边。
‘黄鳝’一离巢穴,立即扭动着卷成一团,好似老蛇盘阵,团成一个螺旋,如同蜗牛一般,盘成一个乒乓球大小。
“这,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韦大宝捂着胸口问道:“怎么会钻到审默的耳朵里去,医院不是检查过了,怎么没发现这么大个东西?”
陶冰解释道:“这是一种奇特的蛊虫,名为‘吽’!”
“吽?”两人不解问道。
没有理会另外两人的疑惑,陶冰继续说道:“据传,开天辟地以前,没有天地之分,一切混沌归属之间,无明晦、无清浊、无生无死、无寂灭无轮回,而吽就在此前存在,吞噬一切声音,维持混沌的永恒。”
“好大的来头!”莫三思感叹道。
陶冰微微一笑:“一切有为法,开天之举乃是大势所趋,随着一声震咤八荒的始音,吽,在大道稀音的荡伐之下灰飞烟灭,至此,天地离兑,分晓阴阳,至此才有诸般大世界。”
陶冰将韦审默口中的浴巾取下,见其神色安详,筋疲力尽地沉沉睡去,轻轻将被子盖上:“传说真假,至今已不可考据,但这只吽,可没有传言中那么厉害,它只是在漫长岁月中进化出来的普通蛊虫,也是以声音为食,通常寄居在人、兽的耳蜗内,吸取宿主所听所闻。”
“众所周知,内耳道之内,有一个器官叫耳蜗,和蜗牛的形状相似。”陶冰将两只蜷缩成一团的吽捻起放在掌心,说道:“你们看,它现在的样子和耳蜗是不是非常相像?”
莫三思凑近一瞧,果然如陶冰所言,与耳蜗的形状神似至极,简直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难怪医学设备检查不出来,它居然寄居在耳蜗里!”
陶冰将其中一只装进早已准备好的玻璃瓶里,把剩下的一只递给莫三思,吩咐道:“把它捂在心口!”
“什么?”莫三思嫌恶地问道:“这玩意不会又寄宿到我身上吧?”
陶冰摇头道:“不会,离开宿主之后,吽没有能力再另行寄宿了,尽管听我的!”
“切,故作神秘!”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的莫三思嘀咕着,虽然不情不愿的,但依然缓缓地将它捂在心口:“这样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