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影像一个小偷似地蹑手蹑脚离开厨房,她但愿大家都没有醒,这样她就可以悄悄地将灰切特带来。
她刚走到圆形砖房,相框里的女人便对她激动地喊到:“你在做什么?我告诉你,我闻到一种非常神奇的味道,我从来没有闻到过这样的味道!哦!天啦!”她突然下意识一声尖叫,“该不会是你在做饭吧!”
寻影瞪了她一眼,她显然不希望女人的尖叫惊醒其他人,(但她不知道幻影墙是隔声的)然后偷偷地走开了。
灰切特没有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他和桑森都已经起来了,不过爵希尔并不在,寻影松了口气,但她仍然不喜欢这种气氛,桑森似乎对她有些不满,灰切特也一如常态,对她没有过多的表情,就好象昨天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她走到他们跟前,看了桑森一眼,她在捣鼓着一种淡黄色的药物,小心地将它们倒入黑色的颈瓶中,而它们居然像蝌蚪一样,在颈瓶中来回游荡,她没有特别注意它们,转身看着灰切特,他正在折腾自己的黑袍,用水轻轻蘸了一下,口中念念有词,显然是想把黑袍上昨天在山洞里粘惹上的污垢清理干净,可是袍子上的污垢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这让灰切特很是苦恼,眼眉都皱成了一团。
寻影笑了笑,走到他跟前,轻轻拉着他:“跟我来。”
“不去!”灰切特似乎比往常更加厌恶她了,头也不抬地回绝道。
“我带你去看样好东西。”寻影很有耐心。
“我说——不!”灰切特狠狠地抽了抽衣服,寻影的手滑了下来,桑森看了他们一眼,遂又做自己的事。
“你真的不去吗?”寻影温和地笑了笑,“是一样你母亲会为你准备的东西。”
灰切特听了这话,更想到昨天被她发现自己秘密的耻辱,他心中一阵酸楚,却冷冷地看了寻影一眼,走到另一旁。
寻影有些失落,不再笑了,“那好吧,如果这样你会快乐,那你就继续‘快乐’吧!”她看了桑森一眼,桑森转过头去,“不过我想,他们也不会希望你这样!(灰切特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当然,你的确可以将自己封闭起来,远离可能对你造成的不怀好意,但是你也可能因此拒绝了真诚善良。在你拒绝痛苦的时候,你也拒绝了快乐!”
灰切特比先前头更低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如果你认为你现在完全没有痛苦——”寻影将“完全”两个字说得特别重,“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
她说完,看了灰切特一眼,略有等待什么的架势慢慢挪动身体,桑森仍然在捣鼓自己的事情,不过她也同时在注意寻影和灰切特,寻影刚才的一番话,让她心里对她突然萌生出一股好感。
“等等——”灰切特喃喃道。
寻影笑了笑,假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怎么?”
灰切特微微低着头走到寻影跟前,轻声说,不过好象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从嘴里吐出来,“走吧。”
寻影心满意足,拉着灰切特的手进了幻影墙,灰切特感到很别扭,他想抽回手,可是心里却有一个地方不愿意,他任由她拉着。
相框里的女人持续尖叫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已经疯了,不过她确实可能疯了。她双手捧着自己瘦弱的脸,闭着眼,鼻子翘得老高,一副享受的表情,喉咙里却死去活来地发出一阵又一阵女高音的连绵尖叫,寻影和灰切特都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其他肖像也都特别不耐烦,埋怨声、斥怒声、尖叫声持续不断,整个圆形砖房就像一个尖叫棚。
“你就带我来看这个?”灰切特似乎觉得受到了戏弄,心中愤怒,一把抽回手。
“你说什么?”四周的声音太吵,寻影根本听不到,她皱了皱眉,“进去再说。”
灰切特也听不到寻影在说什么,感到寻影一把抓住他的袍子,把他拽了进去。
“尊敬的两位主人,小心翼翼们为你们服务。”小心翼翼胆怯地说,两个小精灵头上都顶着拳头大的包,像两个红灯泡似的闪闪发光。
寻影看着他们偷偷笑了笑,灰切特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的眼光已经完全被灶台上的东西所吸引。
一个个白色盘子,并不精致,但却非常干净(小心翼翼们擦着擦着就在里面洗起了澡,所以它亮得发光),每一个盘子都盛满了鲜艳的菜色,还有汩汩的热气从菜里渗出来,厨房不大,热气弥漫在厨房里感觉特别温暖,也特别香甜,不过灰切特觉得最温暖的不是这些。
“过来!”寻影很得意地把灰切特拉到灶台前,她用透明纸持起一块辣味的火鸡肉,轻轻塞到灰切特的嘴里,“尝尝看,你肯定没有吃过这些!”
灰切特被寻影一来二去地塞得满嘴都是,可是他一点都没有不耐烦,她塞什么他就吃什么,显得一点灵魂也没有。
“你怎么了?”寻影看到灰切特眼睛里的水花,显得有些慌张起来。
“对——对不起——”灰切特把头埋得低低的,他的嘴里塞满的食物,鼓得像个球似的。
寻影有些辛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一把抱住灰切特,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灰切特费了很大的力把嘴里的食物吞进肚子里,慌张地把寻影推开,有些紧张地看着寻影衣服上的幼稚油滓。
“没关系。”寻影笑了笑,“我会变。”她说着,蘸了蘸的清水,用怪异的腔调说:“污垢没有办法容身,一滴水,一滴水,清除!”
果然,她衣服上的油滓一瞬间就不见了,“这是在《愚蠢巫师们须学会的最蹩脚巫术》里学会的,怎么样?”她尴尬地笑了笑,“我并不愚蠢吧?”灰切特显得有些歉疚,寻影又用水蘸了蘸灰切特衣服上的一大片污垢,重复同样的咒语,它们很快也不见了。
“对——”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好吗?”寻影温和地笑着,“我希望灰切特能每天都开开心心,至少和以前的你不一样了,可以吗?“
灰切特看着她,似打量、似思索、似疑惑、似通透,他终于狠狠地落下最后一滴泪水,然后天真地浮开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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