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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不要怕

无夜的泪水不断流下,可他的嘴却紧紧的闭着不发出一点声音,他不想让身后的那些恶人发现他在哭泣,然而他的妹妹却跟在他身后大声的哭着,无夜回头用沙哑的声音对着哭泣的女孩儿说道:“无忧乖,不哭。”

今早的无夜就是被妹妹的哭声吵醒的,他在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就从床上跳了起来,之后就看到了满身尘土的无忧,小姑娘裤子的膝盖位置有着破损,甚至还有血痕,一看就是在地上狠狠地摔过。当他焦急地问清发生了什么后,就疯也似的跑了出去,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爹,一定不要出事啊,一定不要!”

无夜他爹读过不少的书,虽然学识一般,可他一直把自己当做正真的读书人。作为一个读书人他虽然做不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可是碰到不平事他觉得还是要出声的,更何况这次是自己的儿子,作为一个父亲,他就必须站出来,必须要!就像昨晚答应他儿子的一样,他要找回一个公道,而读书人找回公道的方法只有靠王法,所以他爹一早就出发了,去镇上的军政中心,他要去那里告状,军政中心的门是红色的,所以人们又称这里为大红门。每个镇上都有一个大红门,自从光明大帝登基以来,他为了能使万民之声上达天听,曾下万言谕诏,其中有一条就是但凡进大红门告状者,各级官员必须秉公处理,不得丝毫马虎,违者除去官职,流放至妖灵边境!为此他还专门成立了暗影一部,监察天下。自此之后大红门成为了广大百姓心中的一处伸冤之地。当然如果是捣乱或者冤枉他人者,后果之凄惨让人目不忍视。

无夜他爹已经站着了大红门的10丈远处,然而他却不能走进那道门,因为那门前站着7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铁棍,为首的就是屠夫。自从他昨天发疯似的砍了无夜之后,就有点害怕他那教书的老爹来大红门告状,一旦告了状,这事情就得按流程走了,他可占不到半分的便宜,搞不好还会吃点苦头。因此他连夜去找了里面的大人物,而找的结果就是当他们把无夜他爹按在地上狠狠抽打的时候那近在咫尺的大红门却始终没有打开。

自始至终,无夜的父亲都没有说一句话或者哼半声,作为一个读书人自然就不会太笨,他知道哭喊求饶没有用,而且他昨晚说了要帮他儿子找回公道,所以他要留着力气去告状。他要进那扇大红门,只要进去,他就能为他儿子找回公道。这是他的信念。于是在铁棒的抽打下他依然在往前爬,“咔”的一声,其中一人的铁棍狠狠地打在他的左腿上,传来了一声竹竿爆裂的声音,铁棍自然不会断,那断的只有腿了,而腿的主人只是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停下继续向前爬去。

3丈,2丈。。3尺。。他能感到只要伸手就能推开那扇门了,然而当他伸出手时,又一根铁棍扫来,又是“咔嚓”的一声,他的手软软的落回尘土,于是他知道不能用手。不用手那就只剩头了,他继续向前爬去,断了一手一腿的中年人爬的姿势十分的奇怪,如一只困在蛹里不得脱身的蛾一样,他爬过在地上留了了一道歪歪扭扭的血痕,然而他离门确实越来越近。

时间过去了半刻钟,那铁棍落在他身上后沉闷的回响声也突然停了下来,不知那几人是被吓到还是累了。此时大红门口围着许许多多的人,有些心软者都忍不住在哭泣了,当几个热血的年轻人要冲上去时,却被自家的长辈牢牢的拉着了,因为那扇大红门此时依旧牢牢地关着,仿佛没有听到门外的声音一般,那些人精自然不敢与国家做对。

所以这一刻所有人都在看着,软弱的,热血的,年长的。。。却没有一个站出来,他们看着地上的血,看着尘土中的人,看着那扇不开启的门,一切仿佛成了一个定格的画面,寂静无声,唯一在动的只有那地上的那个人。

终于,他爬到了门口,并抬起头准备用力朝门撞去时,铁棍再次出现了,这次铁棍直接落在了他的头顶,然后他的头就狠狠地砸在了尘土里。整整一刻钟过去了,他的头再也没有抬起过。

拿棍的是屠夫,他不能让中年人打开那扇门,那是里面的人对他的承诺和要求。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屠夫咬牙切齿的想道,原本的他只想教训一下这个教书先生,让他知难而退,可没想到这人这么有韧劲,打了这么多棍,普通人都该晕过去了,可这人不但没晕,还一根筋的要去开那扇门,于是急火攻心的屠夫直接来了一下狠的。

“他不会死了吧?“其中一个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应该不会,我去瞧瞧。”

当其中一人准备去看看中年人到底还有气没时,一个少年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并瞬间冲到了他的身边把他狠狠地撞开,然后轻轻的在中年人身边蹲了下去。

无夜看着趴在地上的父亲,感觉整片天都黑了下去,他慢慢的把父亲翻过身来,只见他父亲的嘴角正不断地溢着血沫,而且他父亲的右手和左腿并没有随着他翻身而转动。

屠夫他们7人看着到来的少年,手中的铁棍紧了又松,他们互相望了眼,最后一字排开把大红门给牢牢的堵住了,所表达出的意思不言而喻。只要这少年现在不硬闯,他们就不会出手,不是因为仁慈,只是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大,毕竟这个国度在很多人看来还是有法可依的。

现在除了那7双恶狠狠地眼睛外,还有几百双不同感情的眼睛看着那少年,他们都不知道这少年会如何做。正当大家都还在猜测的时候,只见少年转身把中年人的一只手拉到胸前,然后轻轻的站起身,另一只手反手托住中年人的身体,把他背在了自己身上,嘴里叨念了一句:“爹,无夜来了,你不会有事的。”说完这句话,少年的泪水就止不住地从双眼地流出,他要救他爹,所以不能去闯那扇门。可他不知老道士是否能救得了,所以他哭了。此刻的他只能尽快地带着他爹去那小破屋,至于镇上的郎中,他从看到他爹的伤势的第一眼就知道那只会治治风寒小伤的郎中救不了他爹。

人群在少年走过的地方让开了一条通道,整片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少年沉重的脚步声和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的哭声在回荡着。中年人的身高比少年高出一大截,所以他的2条腿基本都拖在地上,这样少年走得更加慢了,越慢就代表中年人离死亡越近,背着的少年都能感觉都身后人的心跳越来越微弱,于是他的眼泪更加的多了,可少年依旧没有哭出声。

无夜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可此刻的他反而越来越绝望,因为他已经快感觉不到身后人的心跳了。他想走的更快点,可他那颤颤巍巍的双腿也仿佛到了极限,他知道自己已经走不快了。“爹,我们马上就到了。”无夜低着头哽咽道,“那里有住着一个神仙呢,爹,我没有吹牛,真的有神仙的,那神仙长得可高了,我还见过他变法术,一下把一个小房子变没了。”

“爹,你不要睡着了,那年娘说睡一会儿后,就再也没理过无夜了,你可不能学娘啊.“

“爹,你还说等我长大了要给我娶个漂亮老婆呢,你还说要给无忧。。。”无夜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在他的眼中突然出现了一双鞋,而他认得这双鞋,于是他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他慢慢地抬起了头,穿鞋的人很高,无夜得很努力的仰起头才能看到这人的脸。而当这一老一小,一高一矮的两人眼神交汇时,无夜的心告诉他,他这一生又多了一个可以保护他的人。

当老道士看到少年满脸泪水的望向自己后,他那已经万年不动的心都狠狠地颤抖了一下。继而他笑了,眼睛都眯了起来,然后他弯下腰摸了摸少年的脑袋,然后边用手给无夜擦掉眼泪边说道:“不要怕,没事的。”

听到这话的无夜的眼泪更加的多了,然后他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

“爹,你慢点走!老头子说了,你这腿还要过2天才好呢。”此时的无夜正跟在他爹身后,看他爹走得那么快,不禁说道。

此时无夜他爹已经健步如飞了,只见他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块肉,听到无夜的喊声,才回头说道:“走快点,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老神仙还救了我的命,还有,不许你这么没礼貌,好歹也要称呼一声老人家。”自从无夜他爹醒后知道是一个老神仙救了他之后就成天吵吵着要去报恩,这不,腿一刚好,问清老神仙住哪后,就拎着礼物出门了,无夜不放心,只能跟在他爹身后,在他身后还跟着小无忧,嘴里也嚷嚷着:“老爷爷又要给我变法术喽。”自从那天老道士给无忧变了一只小蝴蝶后,无忧也成天喊着要去找老道士,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跑的比谁都欢。

无夜看着这一老一小2人,虽然嘴上嚷着,其实他心里也蛮想看望下那老家伙的,他始终不能忘记那老道士笑着对他说不要怕的画面,而老道士确实也有本事,当时无夜只看到老道手挥了一下,他爹身上的伤势就全不见了。

想着想着,他突然发现他爹和无忧都不走了,再仔细一看,原来在路的另一头正有一个高高的人影走来,紫色的长袍,微笑的嘴角,笑的如弯月般的眼睛,双手负在背后,一阵风吹来带起胸前白白的胡须。真是好一个神仙高人啊,这是无夜他爹和无忧的想法。

这老家伙,又在装了!这是无夜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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