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九三年冬,家公岑添和到洛杉矶后,在教堂工作已两年多了,英文有了明显的进步,他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和信心。尽管在教堂工作,工资少得只能瑚口,连住房也无钱租用,但他工作越干越起劲,整个殿堂,无论何时都是窗明几净。教友们多早叫门,多晚回家,他都笑脸迎送,一点不嫌麻烦,牧师和教友们都非常喜欢他。
可是,一百多年前,很多家庭和公众地方都没有冷暖气。洛杉矶的天气,活像三岁小孩子的脸,三笑三哭,说变就变。冷时寒风彻骨,热时如火烧火燎。家公长时间在长凳上过夜,病魔终于找到了他。一天天,病情越来越重。可他无钱求医,只能凭毅力与病魔搏斗。
那天,又是主日礼拜,一位高鼻蓝眼的洋教友像是有意靠家公坐下。家公抬首向洋教友问候时,洋教友皱着眉头,一双深不可测的大眼睛盯着他看了好几分钟。
然后,洋教友用生硬的中国话关心地说:“兄弟,凭我的直觉,你已病得不轻了。如果不抓紧医治,恐怕……”家公自己很清楚,那是离死期不远了。但是,没有钱看医生,不工作没有饭吃,有什么办法呢?他沉重地垂下了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洋教友没有多说什么,随手在小纸条上写下他家里的地址和电话,交在家公的手上说:“今天就抽时间到我家去,不可再拖延了。”
洋教友原来是位医生,家里开着诊所。家公嘴唇干裂,感觉全身就像一团火,恍恍惚惚,也不知自己是怎样跨进诊所大门的。洋医生连忙将他扶在病床上,输液、打针、喂药,直到深夜,体温才开始慢慢下降。看到药物见效,洋医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微笑地拍拍家公的肩膀说:“岑兄弟,好险啊!你有救了。”
从那天晚上起,家公每天按时到洋医生家诊治,洋医生不收分文。有时还在那里吃饭、住宿。洋医生的管家虽然也是西方人,对他也像照顾亲人般。一个多月后,家公的病痊愈了。
洋医生没有告诉家公患的是什么重病。但他自己知道,要不是洋医生无私地伸出援手,从死神手中夺回他的一条小命,可能那时他就客死他乡了。家公对洋医生的救命之恩,万分感激,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