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想的没错,他的确是一个非常尽责的听众。我说的这些,谁都不知道,还是我第一次和别人讲呢。听着他的呼吸慢慢的变急躁,我想他一定觉得不可思议吧!我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他的反应,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像是看可怜的流浪小猫的同情眼神。我是想说,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他一脸怜惜的看着我,继而又伸出手来,扶了扶我额前的发丝,温柔的几乎倾尽他所有的柔情。这一刻,我非常确定,我被他给深深地沦陷其中,无法自拔了!他那漆黑的双眸如同疯狂的漩涡般把毫无防备的我铺头卷入黑暗之中,却没有感到任何不适,相反,那里充满着柔水,身心肉骨也必将化为一汪无丝毫支架的清水,如果可以,沦陷一生无悔····
“你到底经历了怎样的难堪经历!还会让你对生活保持着这样的热衷状态,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丢了这份纯真!你一定要加油!上天对我们的不公,我们无法选择,我们只有努力的完善自己,充实自己,才有可能在未来改变自己!”
他似乎说的有些激动,甚至放着腰间的手更是紧了几分。他心疼我了,对我的遭遇感到愤怒,感到心痛了?
“欣儿,我真不知道,你这些年来是怎么度过的,肯定是我连想都不敢想的恐怖吧!幸好,你遇到了我···我们这些朋友,所以,今后,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我们一定会帮你的!相信我!今后的你,不会再这么孤独的一个人去奋斗!对了,你养母死后,你是怎么生活的呢?小小年纪的你,遇到了那些可怕的事情呢!”
“说来也可笑。毕竟养父母在一起的时候,拿我也和哥哥一样疼爱,所以多少也有些小零钱。养母死后,我就靠着手里的钱买着吃,或者是在家里自己做着吃。大约一个星期吧,钱花完了,肚子也饿着。正想着要不要去找养父去,突然来了一个妇女吧,说是来收房的。一开始我还纳闷呢,这是养父母他们自己的房子啊,后来离婚了,签给了养母的。可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奶奶知道养母自尽之后就找人把房子给卖了。
就这样,理所当然的被赶了出来。你不知道啊,我是一个非常怕死的人,既然不能死,那就要好好的活着。如果要活着,那就要填饱肚子。一个十来岁的小孩给人家打工也不会录用,所以,偷过也抢过。甚至也给狗争过。可是大多数都是被人家追着打,被狗追着咬。自那之后,甭说,跑的很快的。,慢慢的也就有了一些小技术,也就能填饱肚子了。发过传单,卖过报纸,送过牛奶,当过清洁工。
这样子也就多少攒过一些钱,幻想着,在努力一点点又可以去上学了。可是好景不长,因为···因为····因为一些事情,钱没了,也受伤了。躺在垃圾堆里也不知道多少天。饿了,就翻找垃圾堆里的残剩食物吃,渴了,就喝厕所里的自来水,困了,睡在厕所里或者是垃圾堆里。
那时候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哪来的那股子不服输的尽儿。拄着木棍,拿着木棒和大的塑料袋。一天到晚就是翻垃圾,找些废旧品,积攒的多了,就背着去回收站去换钱。
大概有半个月吧,在垃圾堆里来了一个老头,有六十多岁的,穿的又破又烂,也是捡垃圾的。听他说,他是从他老家那边过来的。
因为他的儿子儿媳不孝顺,把他赶出来的。一直漂流到这里,他说他想躲得远远地,他说他不想见到认识他的人,他说他怕别人问起他那个上大学的儿子,他说他不想看到关于他儿子的一切,包括那个养他的那个贫苦偏僻的小山,包括那个跟了他一辈子了的老黄牛,包括他种了一辈子的几亩良田,包括那张挂在墙壁上大半辈子的老伴遗像。这些他都不要了,因为他不配,因为他觉得丢脸,因为他怕被别人耻笑,因为他怕看到自己看着那些东西会更恨他那个苦苦拉扯出来的不成器的儿子。
他本以为当他在家里劳作的时候,儿子在那边努力的学习。他本以为在他啃着坨坨,咽着咸菜的时候,儿子在那边能吃饱,能吃好。他本以为领着老牛在打零工干苦力的时候,儿子在那边能将他辛辛苦苦挣来的钱用在正当之处。他本以为当他闲暇之时扶擦着老伴的照片时,儿子在那边也能偶尔的将他们想起。
呵呵,这个可怜的老头也只不过想到了一半而已吧!是啊,他的儿子有学习,而且是学校的佼佼者。他吃得也很好,就怕被别人知道他有一个农民父亲,吃的穿的都不会比学校里的同学差啊。钱当然也花到了正处,恋爱中的男女,花钱怎么会少呢。不然也不会有他那个打他赶他走的儿媳了。想也当然会想他啊,只是在缺钱了,没钱的时候想起罢了。哼!这就是受过十多年教育,成功走出来的大学生啊!呵!真是成功的伟人!
呼······想着那种人就来气。之后,我就和那个老人一起相依为命,可是到底是人老了,加上为生活奔波,儿子的打骂,心中憋气太重。一身的病痛也就出来了,一直到连床也下不了了。之后我又拾起了以前的小零工,一天兼多份工。可是还是连老人的药都买不起,经常因为没钱而断药吃。
那是一个冬天·····呵···
外面下着大雪,我和老人一起在垃圾堆里拾来的旧衣服,塑料布,硬纸板搭建的小屋。小床是石块累积的上面弄一些草,旧棉衣。大风呼呼的从漏缝往里面刮,冻得栗栗打颤。老人突然说他想吃热面,太冷了,他受不了。于是,我不得不冒着雨雪,跑到两三里地之外的小吃部去买面。为了不让他就等,不让面凉的太快,我拥在怀里,用衣服挡着,跑的很快。应该也不只是因为这个吧,总有点奇怪。但却说不上来,催着自己快点,再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