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得兴起,沈慧珍就带着霍大奶奶去申城的洋人商行逛了一下,在那里捣鼓了许多西式玩意儿,还教大奶奶也学做西式的打扮,硬把两人拾掇成姊妹花一样。大奶奶在申城逗留了整整三天,这才带着物什和沈慧珍依依惜别,回了茂县。
霍震霆刚刚从皖南忙完生意回来,进门却未见大奶奶,喜婆子回说:“大奶奶以为老爷要缓几日才回,时下带着福瑞去申城见沈家四小姐。”
霍震霆立即拿乔道:“好好一妇道人家,不守在家里,往外跑做甚?”喜婆子正在赔笑,守门婆子的进来通报说大奶奶回了。
霍震霆到底还是思妻心切,立即出门却看到大奶奶一身淡紫柔丝洋纱裙,胸前垂着拇指大小的东珠项链,齐腰鬈发上别着玳瑁嵌羽毛发箍,令人耳目一新!
“夫君回来了!”大奶奶与沈慧珍临别时,喝了一些洋酒,此时醉醺醺地见到自家夫君,自是花枝乱颤地施了个礼。
“谁让你学人喝酒了?”霍震霆见大奶奶双目迷离,脸上一片酡红,一看就知醉了,急忙上前扶稳她。
“与慧珍许久不见,喝了一小口!”大奶奶伸出一根玉指在霍震霆眼前晃了一下,然后一把把霍震霆抱住,小脸蹭着他的胸膛说:“夫君你爱我吗?”
此时,众仆都在场,饶是霍震霆脸如城墙厚,那个“爱”字也是说不出口的,只得扶住她往屋里走。偏那大奶奶还絮絮叨叨不休:“我自是爱夫君的,你将我和福瑞扔在姑苏,只身去吴越这多时日,为妻甚是思念!”这话一说,那守在下面的仆人都捂嘴偷笑起来。
喜婆子和紫鹃急忙将众仆屏开,霍震霆自己将娘子搂进房里,正准备亲自为她倒杯醒酒茶,她却在屋里打着转儿,边唱边跳起来。霍震霆要扯住她,她将霍震霆轻压在椅子上,然后在屋子当中把自己当粽子似的慢慢将外套剥落下来,这种半遮半掩最是要人命。等霍震霆上前抱住她的时候,她竟头一歪倒在夫君肩头睡着了,霍震霆真是哭笑不得,只得将这磨人的小妖精扶到床上躺下。
霍震霆坐在床沿在月光中仔细打量霍大奶奶,只见她穿着一件水红色的绑带柔丝洋衬裙侧身而睡,端的是:
夜半无人时,海棠春睡容。
抛枕翠云光,荧照肌生晕。
风惹香纱动,酣醉银屏梦。
唇弯犹带笑,相看无限情!
他想着这等尤物是自家后院娘子,当真有些飘飘然起来,也赶紧钻入那冰花纹莲青色鲛绡纱薄被下与大奶奶交颈而眠。
第二日霍大奶奶醒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浑身酸软无力,头昏昏沉沉的。紫鹃和喜婆子早备好了药汤给她服用,并将她醉态都尽数说了出来。霍大奶奶懊恼不该喝那许多洋酒,又在夫君面前出了丑态。喜婆子忙说,今日老爷出门,并不曾有怒气!霍大奶奶听后虽稍安,但终究还是觉得丢了丑,以后再也不想沾那洋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