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要是皇上发现我们，就全完了。”尚美人匆忙穿好地上的宫装，冰凉的双手连系盘丝腰带都哆嗦不停。
“刚才那人你认识吗？”王钦若把山洞周围又查了一遍。
“没穿宫装，应该不是后妃。”尚美人眯了眯眼，“不过，听说南清宫最近住进来一个丫头，也许是她？”
“别急，我先派人去查查，如果真是她，就好办了。”王钦若豹子一样的双眼泛着寒光，“你先回宫，和平时一样，千万别自乱阵脚。”
“若真是她，借此机会除掉也是好事，听说皇上自从听了她一首曲子，便难以忘怀，要是以后让她进了宫还了得！可是——皇上那边……”
“如今羽柔夫人身怀龙子，这段时间不能侍驾。趁着**还未充盈，你把握时机重获圣宠也并非难事，这样，你日后才有望踩到羽柔夫人头上。”王钦若悄声说道。
“哼，这个不知满足的女人，皇上对她万般迁就，她还对赵德芳念念不忘。要是被我抓到证据，我倒要看看，她拿什么跟皇上解释。”尚美人恨恨说道。
“娘娘，尚美人求见。”兰儿放下手中的冰糖燕窝，退到软帘外面。
“请。”羽柔夫人从炕上起身，挑帘走到外间坐下。
“妹妹拜见羽柔姐姐。”尚美人头戴金钗，步摇，叮当作响，身着鹅黄盘丝锦裙，分外妖娆。
“妹妹不必多礼，都是自家姐妹。”兰儿从内间取出一条毯子盖到羽柔夫人微隆的肚子上。
“几日没见姐姐，怪想姐姐的，正巧前几天家兄从塞外捎了些云酥饼回来，就给姐姐送过来些。”
“多谢。”羽柔夫人微笑回道。
“瞧姐姐这身段，八成是要给皇上生个皇子，要是再让皇上封了储君，姐姐以后就不用愁了。”尚美人谄媚的奉承，一双狐狸眼仔细留意着羽柔夫人的神色。
“妹妹说笑了，本宫只希望他平安长大，君王重任，他怕是担不起来。”羽柔夫人舀了一勺燕窝入口。
“姐姐，这燕窝可是皇上所赐？”
“是皇上让御膳房送来的。”
“哎，姐姐命好，现在这种时候，还能有皇上的关照，可是我们这些姐妹……”尚美人一副委屈的模样，几滴眼泪垂落到宫装上。
“不知妹妹所指何事？”这几日在宫中安心养胎，并未出去，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事。
“姐姐可听说，八王府住进了一个姑娘？”尚美人转入了正题。
“你是说夏静凰？”虽然离上次见她已经有段日子，但她依然清晰的记得，她那张酷似岳惜梅的脸。
“哎，除了她还能有谁啊，也不知她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自从那天，皇上到南清宫偶然听到她弹琴之后，便日夜难忘，老是哼哼她弹得那首曲子，连我们这些妃子也越发召见的少了。”尚美人偷偷看了一眼正吃燕窝的羽柔夫人，见她听进去，便又下了一剂猛料，“不仅这样，听说从她住进南清宫以后，八王爷对她也是关怀备至，呵护有加，甚至连尊谓都不用，直接你我相称。姐姐你说——”
“砰！”羽柔夫人手中的瓷碗摔得粉碎，红润的脸色变得苍白。
“姐姐，你没事吧？可是妹妹说错什么，惹得姐姐不高兴了？”尚美人见计成，虚情假意的关心。
“没事，肚子突然痛了一下。兰儿，快把这些打扫了。”羽柔夫人抚着微拢的腹部，扯出一丝苍白的笑。
“姐姐，你怀有龙子，平时要千万小心，不可大意啊。”尚美人扶着她到内间的炕上靠好，“既然姐姐身子不适，妹妹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探望。”
“妹妹留步。”羽柔夫人拉住要走的尚美人，顿了顿：“妹妹，夏姑娘虽是王爷的贵客，可若一直留在宫里，不为妃不嫁人的也不妥。而且，皇上对她怕是也有些心意，长此以往，只怕，会惹人闲话。”
“谁说不是呢，虽说皇上只见过她一面，但就凭那一首曲子，就能让皇上如此，要是时间久了，为她荒废了朝政，那还了得。”尚美人就着羽柔夫人的话茬接道。
“那依妹妹的意思？”羽柔夫人试探道。
“照妹妹看来，现在皇上最宠爱的莫过于姐姐。若是姐姐出面，皇上就算暂时放不下她，心里也一定会仔细考虑。”尚美人并不一次点透，小心的观察着羽柔夫人的神色。
“可是，若是直接和皇上提起，万一皇上以为是咱们妒忌夏姑娘，岂不冤枉？”
尚美人见时机以至，便直奔主题：“姐姐说的有理，可是，若想让皇上彻底认清她的本性，恐怕会让姐姐受点委屈，妹妹实在是……”
“妹妹，若能帮皇上除了忧患，将夏姑娘送出宫外，姐姐受点委屈又有什么呢。”羽柔夫人见她吞吞吐吐，着急的握住她的手。
呵，帮皇上除了忧患？恐怕是想帮你除了忧患吧，把她送离八贤王，岳惜梅又下落不明，王爷就更不会娶亲了，你倒是有了妄想的机会。尚美人心里不忿着，脸上却是一脸的担心和为难：“姐姐，若是想一次让夏静凰离宫。除非，除非，除非让皇上看到她想谋害皇子，这样皇上才能将她驱逐出宫，否则，恐怕皇上不会那么容易相信你我所言。可是这样一来，龙子就会有危险，所以妹妹觉得还是以皇子的安全为重。”
夏静凰和岳惜梅长的如此相像，王爷把她留在宫里八成是把她当成了岳惜梅，要是真的把她娶过去，成了八王妃……况且皇上对她似乎也……不行，夏静凰绝对不能留在皇宫。只是，孩子万一真的……羽柔夫人垂下的睫毛向蝴蝶翅膀一般。
“姐姐？”尚美人见羽柔夫人低头不语，还以为计策不灵。
“哦，妹妹，这事容姐姐再想想，妹妹先回去吧。”羽柔夫人恢复了往日的温婉。
“也好，姐姐一定要考虑仔细。万不可冲动啊。”
“恩，好。”
夜幕伴着夕阳的离开笼罩了皇宫，羽柔夫人早早的让兰儿熄了灯，静静的站在窗前。朦胧的月色从窗外洒进来照亮了她的面容，黛眉杏眼间，是淡淡的忧愁。寒冷的月夜，她仅披了件桃粉撒花袄，轻柔抚摸着隆起的肚子，似乎能看到那个喊着她母妃的孩子正向她跑来。对皇上，她虽然并无爱意，是不得不为妃，可是，这毕竟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如何舍得呢。
“崔大人，叨扰了。”
“王爷哪里话，王爷能来我这儿，是崔某的荣幸。”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赵德芳，八贤王过府，她躲在门房里，远远的看着那个如谪仙一般的男子。虽然不曾说过一句话，但却因那一眼，此生难忘他的容颜。
“孩子，如果母妃对不起你，你会不会很恨母妃？母妃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现在，也许真的容不得母妃选择。要是能看你出生，长大，多好啊。”羽柔夫人低下头最后一次轻抚着肚子，泪水垂落在凸起的宫装上，樱红的嘴唇被牙齿咬出了血，腥甜的味道在嘴里漫开，再次抬头，眼中尽是决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