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纤纤双手环绕于胸前,握着自己颤抖的肩膀,紧紧的抱着自己。
明明都是前世的事了,怎么想起来还是这么撕心裂肺?
这一世,妹妹现在还在世王宫中好端端的活着,自己好像伤心的太早了。
想到这里,她背靠着墙壁,缓缓的站起身来。
恰巧这时,有人轻轻敲了敲门。
“纤纤,你在吗?我是念瑾。”苏念瑾柔缓的声音顺着门缝飘了进来。
姚纤纤稳了稳心神,走出几步,拉开了门闩。
苏念瑾满含关切的看了她一眼,柔声问道:“你还好吧?”
没有立刻回答她,姚纤纤转过头去,静静的倒了两杯清茶。
“如果这一世,再受到世王的指使,你还会言听计从吗?”她挑了挑眉梢,没头没尾的问了这么一句。
苏念瑾敛了敛杏眸,苦笑道:“如果我真的什么都不做,好像太任性了呢。”
“是啊,”姚纤纤眸色暗淡,神露悲戚,轻飘飘的答道,“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我们在乎的人,会立刻就死呢。”
“你忘了吗?十年之后,我们也一样会死……”苏念瑾抿了抿樱唇,眉尖微蹙,“与其助纣为虐,他们或许更希望含笑九泉……”
姚纤纤放下茶壶,转过身,直直的盯着苏念瑾,追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只图个自在安逸便好,要狠下心肠,对至亲不管不顾?”
苏念瑾一时语塞,没有答话。
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姚纤纤缓和了语气,叹息着说道:“对不起,念瑾,我……”
“其实,我早该注意到了。”苏念瑾摇了摇头,声音清冷的打断了她的道歉。
姚纤纤瞪大了不解的双眼,没有接话。
“在你突然提及柔妃的时候我就该想到的。”苏念瑾向她靠近了几步,冷静的分析道,“是不是世王给你下令,让你杀了她?”
一语中的。
姚纤纤皱了皱眉,稍稍低下头,小心翼翼的问道:“你……都知道?”
苏念瑾点了点头,没什么表情的答道:“当时世王与我们失去了联络,本想再派两个人去和亲。谁知道,他还没有寻觅到合适的人选,两国却分别传来消息说,我们已经平安到达了。我是在浩王宫收到这命令的,却没想到,这一世,世王竟会这么心急,在和亲路上,就急急的让你做准备了。”
“那你……却没有听从他的吩咐?”姚纤纤坐了下来,准备听她讲一讲这其中的内情。
“嗯。”苏念瑾果断的肯定了她的说法,却不知想起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
“可我最终还是亲手杀了她。”
苏念瑾的语调中,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似乎对什么有着懊悔,有着痛苦,还有着不甘。
“干脆直接杀掉她好了。”姚纤纤扬了扬嘴唇,眸光晶亮,“念瑾你的性格我很清楚,若是有个人能够让你痛恨至此,他本身必有罪大恶极之处。我出其不意的杀了她,或许,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也说不定。”
苏念瑾不想说,她也就不再问杀柔妃的理由了。
反正她们还有十年的寿数,反正这第二次人生是上苍的恩赐,不如活得洒脱一点,前世那些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心境,也就暂且搁置一旁吧。毕竟,这可是她们不可多得的,能够挥霍的生命。
苏念瑾眸光闪了闪,突然展颜一笑。
如果,自己前世一早便动手杀了柔妃,师兄,师兄可能就不会死了。
“纤纤,你说,如果所有事情发生的节奏都被打乱了,世王他,会不会措手不及呢?”
姚纤纤明白了她的意思,瞳孔微微一缩。
第二天早上,和亲的车队再次出发了。
苏念瑾和姚纤纤坐在马车中,尽可能的回想着她们前世所遇到的每个人,凭记忆画出了两张王朝内部的关系简图。
只要记熟了这个中利害,再审时度势,总会有对抗世王的办法的。
不知不觉,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车队缓缓的停下,准备安营扎寨。
护卫们在这长满树林的小山坡上四处打探了一圈,突然传来了几声怪叫。
坐在马车里的苏念瑾和姚纤纤立即掀开车帘,向外望去。
训练有素的护卫立刻集中起来,围在二人身边,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坟,坟,”两个侍卫脸色苍白,上气不接下气的从山坡另一面跑了回来,指着身后,喊道,“后山上竖着密密麻麻的墓碑……”
红姑姑见是虚惊一场,不由纤眉一拧,厉声呵斥道:“亏你们也是见惯生死的皇城护卫,不过是几个坟包,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
“不,不是,”那两个护卫气还没有喘匀,使劲儿摆了摆手,深吸了口气,这才把话说完,“那坟前应该摆香炉的地方,供的全是血淋淋的人头!”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微变。
护卫们议论纷纷,都觉得在此处驻扎似乎不太吉利。红姑姑也没了主意,只好走近马车,向两位郡主娘娘询问:“郡主,你们看……我们是否要留在这里过夜?”
苏念瑾和姚纤纤交换了一下眼色,最后缓缓说道:“既有坟地,想必这附近会有人家,再往前赶一段路,看是否有村落吧。”
“是,郡主。”红姑姑领了命令,迅速去告知了带队的将领。
队伍再次缓缓的前行起来。
许是因为刚才渲染出的诡异气氛,总觉得,队伍越往树林深处走,就越是感到四周阴森可怖。
当月色渐浓,星星点点的光晕从树叶的缝隙中映出斑驳的清影,他们终于见到了如豆的灯火。
那是一个村庄。
十几间破落的茅草屋伫立在那里,除了稀稀落落的几家还亮着灯,剩下的全都了无生息。
荒凉如斯。
许是听到了马蹄的声音,离队伍比较近的一个亮着灯的小屋子中,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拄着木棍,佝偻着,用那混浊的老眼打量了车队一眼。
“各位来我这玉田村,有何贵干?”
听到玉田村三个字,姚纤纤的脸色顿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