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鹰这招一出,司马升立刻头疼了!
大风歌讲究的就是个疾字,司马升已经练到身如疾风的境界,可离着身化疾风的境界还有很大的差距。无法化风,身形移动就得受空间限制,岩鹰这一招生生打在他的软肋上!
土墙内,蔓藤疯长,司马升的身形很艰难的移动着,速度已经慢到与常人无异了。让司马升郁闷的是,岩鹰的身畔已经蔓藤重叠,别说是拳脚,就是风刃也无法穿过那些蔓藤,对岩鹰构成一丝一毫威胁。更头疼的是,那些蔓藤仿佛章鱼般,不断伸出触手开始捕捉司马升的身形。
土墙外,校场边的观演石上,岩鹰与司马升的战况一点不漏的映了出来,围观的军士们看了个一清二楚。见得岩鹰占了上风,岩豹立时眉飞色舞,心头大赞兄长神勇,刚才的不快全然抛之脑后。
樊歆的唇角悄然翘起,隐隐透出一丝笑意。招对人了,这蛮子能把大风歌修到三阶、身任队率的司马升逼得如此狼狈,已经远超樊歆的预期了。
陈伍悄然往岳禁身边靠了靠,小声的道:“残废的,小升子怕是撑不住了。”
“老不死的,你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岳禁浅浅一笑。“小升子的本事仅次于我,哪能那么容易输?再说,小升子的家传绝技都还没使出来呢!依我看,无非就是战和,最多小升子吃点暗亏。”
司马升停下步伐,从袍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赤红玉琴,拨弄起琴弦,整个人也仿佛变了个模样,浑身气度高雅无比地在土墙内闲庭信步,一股股炽热的气息让逼近他的蔓藤立时化为飞灰。随着琴声,一处处的蔓藤无火自燃!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随着司马升摇头晃脑的引吭高歌,土墙内蔓藤上的火光渐盛,竟有灵性般的聚在一起,凝成一尊火焰闪烁的凤凰!凤凰在烈火中盘旋,所到之处,无论是蔓藤还是土墙,都付之一炬!
这便是司马氏秘传的凤求凰!浴火而生,焚尽世间不净!司马升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仿佛已经看到岩鹰被烧得焦头烂额、痛不欲生的模样。
“投降吧!念在你初到营不,不通规矩的份上,我也不与你计较,只要诚心给岳屯长磕上两个响头便是。”眼见胜券在握,司马升不禁微笑了,语气虽是说得轻飘飘的,可话意中那咄咄逼人之意却尽显无遗。
岩鹰暗暗点头。果然如自己所料,这痨病鬼敢出来应战,还真是有两把刷子。浴火凤凰,还真是个意外的惊喜啊!外头的世界还有什么能让自己有更加力量的功法呢?真是期待啊!
不过,这种程度的攻击,还不足以威胁岩鹰。什么是巫?上通天、下彻地,一点凡火算什么?大方地撤去所有蔓藤与土墙,岩鹰笑容满面地站在火焰中,戏谑地看向自信满满的司马升。
“怎么会这样?”司马升大惊。虽说自己的凤求凰也只是半吊子工夫,远没有高祖父那焚天炽地的威势,可对外剿寇也是屡立奇功的。征战几年,司马升还从未见到有人能在自己施展凤求凰还能如此淡定,居然不避不闪,任由火焰焚烧!可气的是,火凤凰不断地围着岩鹰盘旋,偏偏却连他的一根汗毛都没烧下来!
“糟了!”场外观战的岳禁心头一沉。司马升的凤求凰有多厉害,岳禁心头是有数的,便是赤眉贼都尉邓川也得避他几分锋芒,如今竟在岩鹰身上失去了作用!
“看看,看看!还是咱们蛮人厉害吧!小白脸,你那火该不是假的吧?能烤熟苞米不?”眼见岩鹰占了上风,岩虎立时得意起来,挤眉弄眼的嘲笑起来。
“不,不可能!”司马升疯虎一般的咆哮。“你这是什么邪法?”
岩鹰呵呵一笑:“怎么,这破法不对劲么?哦,明白了,你是觉得这破法不够精彩,想看正宗的五行相克啊!成,外头还那么多人在看热闹呢,不打热闹些也对不起观众啊!”
岩鹰一招手,一股清凉的气息涌入场中,炽烈的火势顿时为之一滞。紧接着,一朵袖珍的乌云凭空生出,笼罩在岩鹰上空,淅沥沥沥的降起了小雨,雨点所到之处,火焰一点点的消逝,最后竟化为乌有,只余下袅袅烟气在校场中不断上升。
岩鹰的大拳挥出,击到司马升鼻梁前一分处停下,呼啸的劲风把司马升那已经湿润的袍子都掀了起来。一呲牙,岩鹰极为可恶的笑了:“小白脸,谁是草包?”
司马升兀自不服气,张嘴要说硬话,却被蓦然冲进校场中的岳禁给打断了:“够了。蛮子,算你厉害,这一场,司马升输了。”
“哈哈,赢了!”岩虎得意地狂笑。“小白脸,也不打听打听,整个红……部落里最厉害的青年高手,是那么好对付的么?”
“行了,别太狂。”岩鹰拍拍岩虎肩头,小声在他耳边道。“这一架,能够让我们在军营中立足,这就足够了,别得理不饶人,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还有这么些道道?岩虎纳闷地抓抓脑袋,憨憨地笑了。这些道理,就连岩龙都不太明白,更别说岩虎这个木头脑袋了。
因为这一架的关系,老军们看向新兵的眼神不再是那么高傲,可新兵老军之间依旧泾渭分明,明显的划成了两个阵营,倒让樊歆舒了口气。自觉不自觉的,每一个身处上位的人都不会希望自己的手下相互间抱成一团,驭人之道向来都是分而治之,如今这状况倒让樊歆省了刻意安排的麻烦。
碗碟什么的,军营里管够,可饭呢?岩虎看着清汤寡水的稀粥,立时便嚷了起来:“县尉!这是怎么回事!你不说是管饱么?就这稀粥?我这张脸都能照得一清二楚!这不是欺负人么!”
“嚷什么,嚷什么!你以为就你喝稀粥呐?”岳禁没好气地把碗朝岩虎面前一摆。“别说是你,就是县尉大人在这里也只有喝稀粥的份!”
“能有稀粥喝就不错了,还嫌呐!过几天连稀粥都喝不上喽!”陈伍将勺一摆,当当的敲在锅边上。
樊歆的脸立刻黑了下来。不用说樊歆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克扣饷银、军械,明面上是上头贪腐,可实际上,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针对樊歆一个人来的,这些军士也不过是遭了池鱼之灾罢了。
可气的是,这个时候,县令吕真腆着肚子,带着主簿段莽步入县营,乐呵呵地看了看军士们碗里的东西稀粥,有意无意地转着拇指上硕大的白玉戒指:“哎呀,这段时间县里钱粮匮乏,让大家受苦了。那个,本官近日将到郡中一行,一定为大家把钱粮给要下来!”
樊歆的脸沉得黑炭一般,双拳捏得“啪啪”直响。这该死的狗官欺人太甚!
“岩鹰,这胖子身上,好大的财气啊!”猪不戒耸了耸鼻子,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大肥羊,好大的肥羊!”
这头色猪还有这本事?岩鹰颇为意外的看了一眼猪不戒,小声的问:“真的?”
猪不戒甩了甩小尾巴,得意地昂起头:“那是。不管什么宝贝,只要在我方圆百米之内,绝对错不了。这胖子身上有玛瑙、血玉,吓,居然还有乌晶石!****一票怎么样?抢了就跑,反正这里也没人能拦得住我们。”
擦!岩鹰的心都被猪不戒给说得怦然心动。玛瑙、血玉也就罢了,乌晶石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啊!
不过……
“抢劫那么没技术含量的活你也干?真没品位,鄙视你!”岩鹰狠狠地敲了猪不戒一个暴栗。“再跑路,咱们又去哪里安身?真是个猪脑子!”
“人家本来就是猪么!”猪不戒翻了个白眼,倒把岩鹰给噎到了。
岩龙倒是很了解岩鹰,闻言呵呵一笑:“有主意了?”
岩鹰笑着点头。有肥羊不宰,哪里是岩鹰的风格?岩鹰的习惯是把羊肉和羊毛都带走,啥都不留。有了乌晶石,岩龙岩虎的兵器算是有着落了。
“县尊、主簿,这事似乎有点过了吧?”岳禁板着脸,铁疙瘩似的堵在吕真面前。“你们要抽漂没也好,向郡里要钱粮也罢,不关我事。只是,明明县库里有粮,却让弟兄们缺衣少食,赤眉、黄巾打过来时,二位打算靠谁保住这城池?”
“朝廷大事,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屯长能得与闻的?”吕真对岳禁还是有几分忌惮,大袖一挥,皱着眉头道。“本官都说了,这次去郡中定然要回钱粮!库中存粮,那是太平仓!没有圣旨,谁敢妄动?”
说到太平仓,场中立时一片沉默。朝中法度确有这条,吕真咬死不松口,谁又奈何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