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刷刷地,城墙外,号炮齐鸣,两面的山峦上旌旗齐展,硕大的“马”字与“王”字迎风飘扬,无数甲胄鲜明的大汉将士骤然现身,队列整齐地向赤眉军发起了攻击。
“杨音,你已经破了禁令!北海眼中守上百年去吧!”喝声中,一只庞大的手掌从云端中伸出,抓小鸡似的一把抓住杨音。
“不!”杨音咆哮着,疯狂地攻击着那只大手,身子不断的挣扎。“你们这是陷害!是非不分!我不服!死也不服!”
“由得你么?”冷哼声中,大手威势骤盛,死死的抓住杨音,任他百般挣扎、疯狂攻击,却只是伤不了这只大手分毫,只是提着杨音直上云端。
“古昼!护住陛下!”杨音已去,空中兀自传来他悲愤的声音。
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
面对突然出现的宿敌,面对大汉真正的精兵强将,赤眉便如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儿,弱得不堪一击。倒是有些彪悍之徒试图还击,却很快便被彻底干净的消灭了。
散、乱,被蛊惑和胁迫来的军士,根本就无心恋战,再加上大统领已经被擒,哪里还记得号令是个什么东西?本能地,大军或四散、或跪地求饶,只有近万名亲军在古昼带领下,生生杀开一条通道,护着刘盆子狼狈而逃。
看得大军出现,县卫们几乎同时长长地松了口气,突然发现自己全身都没了力气,一个个烂泥般的,或倚着箭垛,或靠着残破的城楼,甚至是直接倒在地上大喘气。援军要再晚来半刻,大伙儿只好一起黄泉路上作伴了。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城外的厮杀声、呻吟声渐息,一切都回归了宁静。
安置伤员,央骆常云着差役修整城楼,一连串事情做下来,岩鹰这才发现,长史这个头衔听着风光,还真不是容易干的,自己最适合的还是当甩手掌柜啊!
要说一点想法没有,那是假的。即便前世历史课是体育老师教的,听到赤眉、刘盆子、马援等一串串熟悉的名字,岩鹰心头还是直犯嘀咕。得,这穿的是什么怪世界啊!
世界再怪,人还是得活下去,活着把仇报了才是正理。
日子渐渐的平静下来。
就连骆常云都觉得很奇怪,两场大战报上去,不仅是郡上不理不睬,便是朝廷也没有什么反应。即便是太守有意压下这大功,可伏波军与绿林军那头,光武王不会不知道列封的战功啊!
倒是关于吕真的消息来得快,不过十日,廷尉府的人便带着公文直接来到列封,将吕真提出来,一路押解进京。
岩鹰觉得,眼下的日子倒也不错,好吃好喝着,偶尔还能摆摆长史的官架子,实在是人生一大乐事。
只可惜这好日子总是长不了,不过安顿了半月有余,事便来了。
五十名杀气腾腾的军士,簇拥着一辆描金镶玉的马车,直闯城门!
正和几名军士在营中掷骰子的岩鹰,听到守门的司马升被狠抽了一顿鞭子,先是一阵幸灾乐祸,随即一阵暴怒。他奶奶个熊的,司马升再怎么和自己不搭调,如今也是自己的下属,他被打,丢的不是自己的脸么?
恶狠狠地一挽衣袖,岩鹰喝道:“弟兄们操家伙!打他个姥姥都认不出来!”
不管哪个年头,打群架永远是兵油子们最大的爱好,更不要说还有长史出头。乱哄哄的吼声中,全营出动,刀枪弓箭全幅武装,浩浩荡荡地开向城门。
“瞎了眼的狗东西!胡陵侯的车驾也是你敢盘查的?”马背上,一名家将凶神恶煞地挥舞着马鞭,没头没脑地往司马升身上抽去。
痛也还罢了,可那无边的屈辱感,让司马升恨不能拔刀杀了这家将!可是,他不敢!胡陵侯,那可是皇亲国戚,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队率能抗衡的!
“嘟”的号角声骤然响彻全城,那名家将一愣,马鞭顿在了半空中。
“赤眉袭城!”
厉喝声中,家将才愕然发现,自己这一行人已经被包围了个结结实实!岩鹰这一头,竟是刀出鞘、箭上弦,只要自己这头稍有异动,便可能被对方生生当赤眉贼给杀了。
只是,跟着胡陵侯作威作福惯了,家将都是鼻孔看天的角色,哪把这场面放在眼里?鼻孔里一哼,依旧一马鞭抽向司马升,嘴里不干不净的骂起来:“一帮贱骨头!侯爷大驾在此,居然敢胡来?不怕诛你九族么?”
一枝利箭呼啸而出,在那家将惊骇的目光中,精准无比的贯穿他的肩头,强大的冲击力将他带下马来,狠狠地钉在地上。没等他发出惨呼声,七八把闪亮的战刀已经架到了脖子上!
“放下武器!否则一律以赤眉论处!”岩鹰杀气腾腾的叫了起来。
“误会!误会!”一名肥头大耳的胖子从马车露出半扇脸来。
岩鹰根本不理这碴,只是扬手叫道:“三息之内,不放下武器,立即乱箭射死!全体预备,一……”
“你疯了!”司马升猛地冲过来,一把按住岩鹰的手,脸色极为难看。“那是胡陵侯,真要有个好歹,大家都得陪葬!”
“二!”岩鹰根本不搭话,只是冰冷的数着数字,目光里净是浓烈的杀意。管他什么猴,岩鹰都有这胆子下令动手,实在逼急了,大不了去当流寇!
车驾里的胖子却急得快哭了:“别,别动手!我真是胡陵侯!这是我的印信!唉!你们这帮混球,还不赶紧放下家伙!”
主子有令,家将怎敢不从?无奈的,所有的家将放下武器,翻身下马,任由县卫们捆绑束缚,目光中却流露着浓浓的恨意。
“叫你狂!叫你攻击县卫!”岩鹰走到被箭钉中的家将面前,满是泥土的大脚狠狠地踩到他脸上,顺手拿起一根马鞭没命的抽。
“岩长史,住手!这真是胡陵侯的车驾!”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樊歆脸色变得铁青。岩鹰这一顿鞭子,固然是抽得爽快之极,可也闯下了滔天大祸。比岩鹰闯祸更让他恼怒的是,樊歆明知道这胡陵侯就是来找碴的,找的还是自己的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