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叶长生重新换了一身青色衣袍,衣袍洗的有些泛白,穿在叶长生身上确也有些耐看。叶长生拿着换下的衣袍,来到小灵村中唯一的小溪边开始浣洗。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洗衣做饭对于叶长生来说很平常,叶长生从四岁起便学会了洗衣做饭。六年来,这已经成了习惯。
“当当当。”
小溪边响起节奏般的声音,叶长生手中拿着木棍,一下两下捶打,不时用手捧起一些水洒在衣袍上,继续捶打。
“长生!”
叶长生心思放在衣袍上,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叶长生转身,看到虎子飞奔而来,当下起身道:“虎子,你怎么来了?”
叶长生发现虎子脸上面无血色,有些苍白,当下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虎子一把抓着叶长生的胳膊,有些结巴道:“王......王叔......王叔要不行了。”
叶长生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语气有些偏急,“什么王叔不行了?到底怎么回事?”
“长生,王叔要死了。”
虎子当下大哭起来,叶长生猛地丢下棍子,撇下虎子往村子内跑。叶长生跑的很快,比平常快了很多,不过叶长生却不知道,叶长生只觉得这条路太长,长的叶长生想把这路给截断。
叶长生尚未到村内,便听到哭喊声,悲伤的气氛笼罩着小灵村。
叶长生双眼通红,挤过人群,叶长生看到了黑子,王婶,以及躺在地上的王叔。王婶趴在王叔身上大哭,黑子呆滞的坐在王叔身边,双眼泛白。
“黑子,黑子。”叶长生忍着悲痛,拉着黑子唤道。黑子不答,表情不变,呆滞无神。叶长生大惊,黑子肯定是惊吓过度,若不能唤醒黑子,叶长生无法想象后果。
“啪啪。”
叶长生两巴掌甩在黑子脸上,为了让黑子清醒,叶长生用的力气很大,顿时两个掌印出现在黑子脸上。两巴掌下去,或许是疼痛让黑子有些清醒,黑子茫然的看着叶长生。
“黑子,醒醒。”叶长生见黑子看着自己,叶长生知道有用,啪,又是一巴掌甩在黑子脸上。
“长生?”黑子认出叶长生,当下放声大哭道:“长生,我爹死了,死了。”
叶长生眼睛红肿,泪水滑落道:“我知道,我知道。”
安抚好黑子,叶长生找到杨爷爷,叶长生要知道事情的经过。王叔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却没了,叶长生也无法接受事实。
“长生,王大哥是为了救我们被灵山中的猛虎杀死的。”杨叔脸色愧疚,解释道。
小灵村在灵山脚下,村民们除了自己圈养的家禽,还会上山打些野味。灵山内凶兽众多,狼,虎,熊等都有。村民靠着手艺,手中捕猎工具,挖凿陷阱,也多有收获,虽会受伤,但都是小伤,不会伤及性命。
今日,王叔约了杨叔四人再次上山打猎,想要给村民添些野味,却不想刚上山,碰到了一头高大猛虎,猛虎体型庞大,异常凶猛,根本不是五人能够对付的,弄不好,五人都会死掉。为了给杨叔他们逃脱的机会,王叔独自面对猛虎,杨叔他们不同意,却说服不了王叔,只好跑回村子,叫上村民上山。村民到了灵山却不见猛虎,只有王叔一人躺在地上,身上沾满鲜血,留下大片爪痕,只剩最后一口气。放不下家中妻儿,王叔一直不肯闭眼,憋着一口气,等到杨叔他们到来,王叔口齿不清,说的话,没人听的懂,但是他们明白,答应会照顾王叔家人,王叔才闭上眼。
叶长生知晓事情经过,沉默不语。叶长生只是十岁的孩子,又能做什么?
五天后,王叔的后事已经处理结束,叶长生再也没有见到王婶的笑容,也没有看到黑子。叶长生找了许久,没有找到黑子,黑子的性子叶长生最清楚,心中有些担忧。最后,叶长生听说黑子好像进了灵山,这让叶长生心头大惊,已经猜到黑子的心思。黑子定是要为王叔报仇去,灵山那么大,凶兽众多,即便是成年男子也不敢独自上山。黑子去了灵山是凶多吉少,叶长生当即跑去灵山找黑子,心中期盼着黑子不要做傻事。
灵山很大,山上长满了树木,杂草,杂草长的很高,即便是成年男子进去也看不到人影。叶长生刚进入灵山,便失去了踪迹。
“黑子,你在哪?”
叶长生找了一会,没有黑子的踪迹,只好叫唤。寂静的灵山内响起叶长生的呼唤,一阵回音传来,接着是野兽的大吼声。叶长生打了个哆嗦,当下不敢继续呼唤,警惕着四周,慢慢挪动身体。
叶长生找了一个时辰,仍未见黑子的踪迹,只好回去。回到村中,叶长生找到王婶,说明缘由,王婶二话不说奔向灵山,叶长生突然觉得告诉王婶是个错误的决定。叶长生当即找到杨叔,杨叔带头又找了村中所有人,一起上灵山找黑子。
太阳落山时,叶长生找到了黑子,找到了黑子那残破不堪的身体,只有一个脑袋完好,黑子瞪着双眼,充满了不甘。叶长生看着黑子那睁大的双眼,好像看到黑子在挣扎,在呼唤。
“黑子!”叶长生大喊,泪水再也止不住,喷发而出。寻来的村名看着黑子的样子,皆是泪流满面,一个劲的说着对不起王叔的话。叶长生看到王婶没有哭,将黑子身体一块块捡起,抱在怀中离开。
丧夫,丧子双重打击下,王婶如何能承受的了。叶长生看着王婶那孤寂的背影,不知道王婶能否迈过这道坎,叶长生心中明白,很难,很难。
王婶把黑子和王叔葬在一起,再也没有出门。叶长生担心王婶想不开,一直蹲在王婶家中,困时便和虎子他们轮流蹲守。
三天后,叶长生来到王婶家中,看到了王婶,王婶自尽了,一缕白布,结束了一生。叶长生终究没有阻止王婶的离去,世上已无值得留恋,王婶最终还是选择了陪伴王叔,陪伴黑子。叶长生赶紧将王婶放下,发现王婶身体冰凉,已经死去多时。
叶长生喊来了杨叔,在村民帮助下,三天后,王婶后事也结束。时间很快,半月间,叶长生看到一个圆满家庭的消失。小灵村一直沉浸在伤痛中,再次变得死气沉沉,即便是叶长生也安静的蹲在家中。
见到爷爷离开,王叔,王婶,黑子的离开。叶长生发现,原来生命如此弱小,如此卑微。想到王叔的关怀,王婶的关爱,黑子的笑容,叶长生泪水不受控制滴落。叶长生发现,自己很懦弱,总是止不住泪水,叶长生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叶长生第一次感到孤独,感到自己的弱小,感到心中的愤怒与不甘。带着不甘,叶长生终于倒下,进入梦乡。已经三天未合眼,叶长生再也撑不住,沉沉的睡去。
叶长生看到了王叔,见到王婶,和黑子打架,一幕幕闪过。突然间一头猛虎出现,猛虎张开血盆大口扑向叶长生,叶长生大喊一声,猛然苏醒,汗水湿透身体。
“原来是一个梦。”
叶长生深吸一口气,道:“生命如此卑微,为了让生命变的高贵,需要变的强大。虽斗不过这天地,却要让畜牲知道生命的高贵,这也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强者主宰弱小。”
“拥有强壮的体魄,无穷的力量才能活的更久。”叶长生看着瘦弱的自己,有些不满。叶长生要变的强大,为了高贵的活着,为了活的更好。
天上星光未散,皎洁的皓月照亮小灵村。在皓月下,一少年围着一块巨石,少年像是在找下手的位置。转了一圈,少年双手抱着巨石,大喝一声。
“起。”
少年憋着一口气,脸色通红,巨石晃动,勉强离地。
“轰。”
巨石离地不到三息,大地震动,巨石已然落下,少年擦着汗水道:“真重。”
少年是叶长生,为了强大,叶长生开始锻炼身体。喝口水,休息片刻,叶长生再次搬动巨石磨练力气。叶长生一直尝试搬动巨石,几番下来,叶长生终于能够坚持十息。月退星隐,天色见亮,叶长生满头大汗,却笑的很开心,因为他居然坚持到了十五息。
叶长生不懂修炼,只知道身体很重要,力气大了,长高了就很厉害。为了增长力气,叶长生便搬动巨石,只要巨石被自己举起,力气就很大,为了长高,叶长生吃的更多。
“长生,我们一起去捉鱼吧,馨儿妹妹想要螃蟹,我们一起去吧。”
虎子找到叶长生,发现叶长生在搬石头,提议道。
“不去,我要长力气,变得强大。”叶长生拒绝道。
“为什么呀?”虎子有些不明白,以前叶长生很乐意去捉鱼。
“为了活着。”叶长生肯定,想了想,叶长生补充道:“为了活的高贵。”
虎子不明白,叶长生说的很玄乎,虎子觉得叶长生变了,变得有些不正常,说的话让人都听不懂。虎子见叶长生不去,只好作罢,独自前往,为馨儿妹妹捉螃蟹。
叶长生继续搬动巨石磨练力气,渴了便喝水,累了便歇会,不知疲倦的重复着。脑海中黑子的笑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要坚持,要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