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韩白露的家与我家相隔几个巷子,他的家早已经不是当年寒酸的棋牌室,取而代之的是一幢红色的二层小洋楼。电动门打开,宝马车直接就开进了车库。车库里,我看见了韩夏至的车。
韩夏至和她的妈妈在厨房里正边说边笑地准备丰盛的晚餐。韩夏至一点都没变,丰腴性感的身段,焦黄的泡面头。韩夏至的老妈背对着我,她的体型也发福不少,穿着当下很时髦的绿呢子裙。
听到韩白露打招呼,母子俩才停止热闹地交谈,转过身来。
我早就已经预料到韩夏至会很惊讶地看着我,但是我没有预料到他们的老妈也如此惊讶,乃至于手里的刀都掉下来,落在瓷砖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还差点切掉韩夏至的脚趾。
这种场面不是应该在听到惊愕的消息时的桥段吗?至于看见我就这样吗?
我小声问韩白露:“她们不知道我来?”
韩白露也小声告诉我:“我只告诉她们晚上多准备点饭菜,我的女朋友要来。”
原来如此,我反客为主,“阿姨好,夏至姐好!”
“我弟弟的女朋友是你?”韩夏至还真是没礼貌惯了。
“不好意思,正是在下。姐姐!”我嬉皮笑脸。
她对着天花板长吁一口气,“谁是你姐姐?”
韩白露的妈还是浓妆不减当年,不过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说:“夏至,做饭去。小阚是吧?越来越漂亮了,去进屋坐,白露,带着小阚随便坐啊,一会饭熟了喊你们。”
韩白露带我去楼上他的房间,给我看小时候的照片,还把自己心爱的收藏拿给我看,但我还是心不在焉。他安慰我说:“我妈我姐就是太惊讶我能追到咱们村的村花,你不要在意她们。”
煲里炖的是很熟很烂的小鸡蘑菇,那小鸡爪子像韩夏至耀武扬威的手杈子。
韩夏至象征性地吃了两口就说“饱了”。韩妈妈客气得让我感到生疏。只有韩白露不住地夹菜给我,我碗里的菜就跟柴火垛那么高,可是难以下咽。
饭后,韩白露送我回家,我们走在这熟悉的街道上,空气中夹杂着浓重的爆竹药味儿,噼里啪啦声此起彼伏,不时还有漂亮的烟火,瞬间熄灭在夜空中。
“你知道吗?小时候放学,我经常悄悄跟在你身后,看到你到家了我才回家。”韩白露无限感慨。
“暗恋我这么久了啊,小小的孩儿这么早熟。”我回了个简单的微笑。
“因为你特别,开始是觉得你与众不同,后来觉得你很有个性。初中的时候跟你不在一个班,知道你的同桌是二墩子,我那时候第一次感觉到嫉妒的滋味。真没想到我这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会嫉妒学习差人缘差天天蹲楼道的二墩子。”
“白露!”我唤他,“谢谢你!”
“谢谢我什么?”他疑问。
“谢谢你在我爱你之前就已经爱我这么久。”我望着他,郑重其事地说。
“呵呵,你突然这么温柔,我怎么有点不适应?。”他不好意思地笑。
“那就换回原来的样子好了,我家到了,不送!”我转过身,给他一个背影,我那失落的表情不善于伪装。
他笑着摇摇头。
36
回到带着小时候气息和味道的房间里,我趟在我的单人床上,慢慢地闭上了双眼,仿佛妹妹就在我的身边,喊我抓紧时间复习功课不要贪睡,喊我不许赖床快点吃早点否则上学迟到,跟个磨人精似的喊我要零用钱买彩笔。
我一直认为我那优秀而可爱的妹妹将来会是个画家,刚学会握笔的时候就把我的作业本画得满是涂鸦,害得我挨老师批评。
幼儿园时手不离笔。我嘲笑她唱:妹妹说她是小画家,彩色铅笔一大把,他对别人把口夸,什么东西都会画。画只螃蟹四条腿,画只鸭子小尖嘴,画只小兔圆耳朵,画匹大马没尾巴……
不过她真的很有美术天赋,她画的画总是栩栩如生,每次写完作业,她都会伏在写字台前画啊画。有时候贪睡的我都已经眯过了一觉,朦胧中还看见她背对着我在萌黄的台灯下作画的背影。模糊又清晰,深刻又疏远……写字台的抽屉里厚厚的一沓画,我都一张不漏地给她留着。
妹妹的床干净而整洁,仿佛昨天她还刚刚睡过。
当时,在韩白露的家里,虽然我已经从厨房里走出来,但是我还是听见韩夏至和她妈妈之间的对话。
韩夏至说:“白露是脑子进水了吗?喜欢老阚家的孩子,不知道他们家二闺女在蹲监狱吗?欠人家一火车皮的债了都。”
韩夏至的妈妈说:“你小点声儿,回来跟你弟弟好好说说……”
我是阚晓今,射手女,爱好赚钱。人生最信奉的格言是:老天爷给你关闭了一面赚钱的门,就一定给你留一扇赚钱的窗。虽然大龄适婚年龄已近,但我能文能武,能屈能伸,能吃能睡,绝对节能又环保的“能量级”剩女,立志将赚钱事业进行到底。
可是有谁知道,我这么拼命赚钱是为了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