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没见过她,看她的装束也不是玉山上的侍女。可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认识我?”桃夭指指自己的鼻子,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这个陌生女子,心里偷偷期盼着什么。
那女子认真的将桃夭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笑道:“不认识。”
“不认识怎么知道我叫小夭?”桃夭有点生气,觉得自己被耍了。她用力挣出胳膊,一手揉着摔疼了的屁股,一手抚着刚被抓过的地方,略带戒备的看着这个女子。
女子展颜一笑,“天下人都知道,玉山上有个精灵一样的小仙儿,天天躲在桃树林里不肯出来。近百年来,多少神族少年、皇室宗亲为了一睹芳容,找足了借口登上玉山,却都无功而返,只从侍女们口中得知这小仙儿清丽无双,脾性乖张。如今蟠桃盛会,宾客虽多却都是名门宗室,哪个不是彬彬有礼、温婉可人?全山上下,只有你这一个陌生面孔,既不是侍女,又敢如此横冲直撞,不是小夭仙儿还会是谁呢?”
桃夭呆楞的眨眨眼睛,又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有很多人想看她吗?怎么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起过?玉山向来不理世事,除了一百年一次的蟠桃盛会以外,几乎没什么人来往。如果外面的人因为好奇自己来拜访玉山,那王母岂不是烦不胜烦?不过王母却没让那些人打扰到自己,这让桃夭突然有些感激那个面色冷然、不爱说话不爱笑、更不爱搭理自己的玉山王母了。
这女子说的没错,自己就是天天躲在林子里,鲜少在外人跟前露面,而且自己也的确是在玉山上横冲直撞惯了,王母虽然不爱搭理她,可也不怎么约束她,连瑶池那种王母禁止闲人踏足的地方她都照闯不误、如入无人之地。
这个女子凭这些认出自己也很正常,可是桃夭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偏偏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只一个劲儿的看着她,好像看久了就能知道怎么回事一样。
女子被盯得有些好笑,伸手在桃夭眼前挥了几下:“来,说说看,是什么事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夭姑娘急得到处乱跑呀?”
“我要找人!”桃夭终于想起来自己跑出桃林的目的了。急匆匆抛下一句话拔腿就要跑出去,可没跑两步,又突的停住,回过身看向那女子。
这里是玉山宫殿的后方,离瑶池很近,一般宾客是绝不会到这里来的,可这女子却偏偏出现在这里,还气定神闲的和自己说了许多话,应该不是普通的宾客。况且刚才听她言语,似乎和外面的人很熟,知道的很多。
是以桃夭又折了回来,站到女子跟前,歪着头问道:“我要找千,你认识千吗?他在哪里?”
女子失笑,这小夭可真如王母说的一样啊,心无城府,天真率直。看着她那双漆黑清澈、隐隐透着期待的眼睛,女子竟然觉得自己有些羡慕那个叫千的人,能被这样一个清透如水的少女记住名字,也不失为是一种福分呢。如今的神族,已经很难找到这样灵动清澈的少女了。
她喜欢这个小夭。
“千?嗯……我想想……”女子抬头思索,眼睛的余光却一直停留在小夭身上。其实她并不认识千,可她就是不想让小夭离开。她喜欢小夭的那双眼睛,水润晶亮,透着不染尘埃的灵动,干净得如同几千年前的世界,单纯清冽。
桃夭听她愿意想,便开心的坐到一旁的石头上,安静的等着,不去打扰。
女子自然想不出什么来,看桃夭脸上的期盼越来越浓,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原本只想逗逗这丫头的,一般人看她想这么久,早也猜到什么了,可这小夭竟然真的以为自己知道,不声不响的等着答案,真真是天真的可以。
女子几不可见的摇摇头,侧身坐到桃夭旁边,柔声问道:“我认识的人太多,一下子想不起来了。或者你可以先说说,那个千,长什么样子?或许我能想到什么。”
桃夭不疑有他,认真的回想起千的样子,他的天青色衣衫、他的自由自在的黑发、他的干净美好的笑容,一边想一边说,说得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但她始终没说自己是在哪里见到千的,她没忘记桃林是玉山禁地,她不想让千惹上麻烦。
女子微怔地看着桃夭。她知道桃夭很美,可她不知道桃夭竟然这么美!
从桃夭撞到自己开始,到向自己打听千的下落,她都一直没有笑容,只是淡淡的、略带防备的看着自己,和自己说话。可这会儿,她说起千时候的笑容和风华,竟让这满山的桃花都失了颜色!仿佛天地间,唯有她,光彩夺目。
“想起来了吗?”桃夭问。
女子突然有种汗流浃背的感觉,这样清澈的信任,她有些承受不起。
“唔……好像……”情急之下,女子猛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小夭,你是怎么认识他的?”这丫头一直待在桃林里从未下过山,连见过的人都很有限。而和王母有交情、并且交情深厚到可以随意出入玉山的人少之又少,并且她都认识。所以说根本不可能有小夭认识而她不认识到人存在!
唯一的解释就是有陌生人闯进了桃林!会是谁?她竟然毫无所知!而更可怕的是,连王母都不知道!
但这都不是最严重的。真正最严重的是,小夭刚才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她是怎么认识千的!小夭在下意识的保护这个千!
女子有些紧张,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桃夭听女子这样问,又见她缓缓起身,连看自己的眼神都逐渐凌厉起来,心里不由得一惊。
又是这种表情!她怎么忘了!外面的人最擅长的就是看着自己什么也不说,却显露出这样那样纷繁复杂的表情来,就像这个女子一样!
桃夭不知道眼前的女子在紧张什么,可她却知道自己的秘密、千的秘密要被发现了!千到底是神是妖还不知道,她一定要赶在王母发现前先找到千!
一思及此,桃夭转身就要跑,却发现眼前的土块石头突然从地上腾空而起,迅速在自己面前筑起一道泥墙,阻了她的去路!
“小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