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追楠巧笑盈眸,针眼扎进龙洋静脉的一刹那,陈平打掉了她手里的注射器,抱着她就往后退。摇摇欲坠的教室门在顷刻间被撞开,寒风一阵阵的吹进来,吹得被陈平用力抱紧无法动弹的程追楠长发飘飘。
一位老者和扶着刘丹的许明凯随着警务人员破门而入,亮相在教室里几人的面前。
“爷爷”龙洋勉力喊完这句尊称就华丽丽的晕过去。
“校长”而乔希跟陈展在同一时间也顷刻倒下,体力到达极限,现有人出手相救,就再也撑不下去了。
“龙主任?”程追楠盯着那位老者,似笑非笑的神情。
“谢谢你了,方维新。”老者对着陈平点点头,警务人员就进来先带走晕倒的龙洋,陈展跟乔希。
剩下一只没有反应的荀蕾和因为龙校长那句称呼而怔住的程追楠,以及抱紧了程追楠,依旧一声不吭眼神深沉的“陈平”。
“阿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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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间谍?看看《无间道》就知道,里面描述的很精辟。什么叫双重间谍?不用去看什么《谍中碟》第几第几的,直接看陈平老板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从一开始的帮姑姑,到后来设局,到最后,原来是在龙校长那边的。龙洋,是校长的孙子,校长是当年的训导主任,看着姑姑在他面前跳下楼的训导主任,现在是校长了。原来他一直对以前的事耿耿于怀,原来他早就知道我是谁,原来龙洋是故意来到我的身边,原来最大的背后人是龙校长,原来陈平老板是跟他合作的,原来被蒙在鼓里只有我,原来……
原来我什么都不是。
“放开我,陈平,你到底是谁?阿新,不,你不是阿新。你是陈平,阿新,陈平,阿新,你到底是谁?阿新,阿新,阿新你在哪里,我好想你,怎么办?你快点来啊,我等得很辛苦,我想见你,阿新,阿新,阿新……”
姑姑又进了疗养院,隔着玻璃房,我跟陈平老板站在玻璃房的外面,贴着玻璃,看着在里面有些歇斯底里的姑姑。枕头里的棉花被她扯得满屋都是,玻璃折射的光些绚烂,她就坐在洁白的棉花絮中,身上披着雪白的床单,长长的秀发,美丽的脸庞,圣洁的光芒,如果不是她的神情带着癫狂,真的像个新娘子一样的美丽。
“老板,你是谁呢?”依旧看着美丽的姑姑,我轻轻的开口,却不想去看站在身侧的这个人。他还是是陈平老板吗?
“20年前,我有个名字叫方维新,现在我叫陈平。”老板的眼睛也是一瞬都没离开过姑姑,说的话,却是深深的无力感。
20年前,真正的陈平就因为陈安自杀的事件大受打击,随后不久就离开人世了,而当时,“方维新”在操场上试图活埋自己,送到医院证实“死亡”,然后“方维新”就死了。而事实却是陈平救了方维新,并且收留了精神恍惚,几乎没有自理能力的方维新。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实陈平跟方维新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好到知道他不想再活着,不想再活在那个收养了他的家里,所以“方维新”死了。
精神一直没有恢复过来的方维新被痛失双子陈平父母当成亲生儿子照顾着,并且离开了这个有着最惨痛回忆的“猫薯高中”,越城镇。直到,方维新接受治疗醒过来,从此就成了“陈平”。
一开始,他并不知道“猫薯高中”发生过的种种悲剧,连陈安的事情,陈家父母都因为伤心而没有提起过。直到偶然一次,他听起别人说到的“猫薯高中”的传言,才明白了,当年的程追楠在他“死”了之后,做了什么。
当他惊恐万分焦急心疼的赶回越城镇时,看到的,就是偷跑出疗养院,在“猫薯高中”装鬼吓人的程追楠。他到现在都清晰的记得当程追楠的母亲赶来制止她后,她狂性大发歇斯底里的模样,第一次,他感觉到痛入骨髓是什么感觉。那一晚,他在疗养院门外站了一整个晚上,听着程追楠在里面一遍一遍的哭着喊“阿新”。胸口有种血管被搅得窒息的疼痛感,他都怀疑呼吸作用还是不是在进行着,针刺一样的痛让他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答着:“阿追,我在;阿追,我在;我在的……”
后来他就留下来了。偶尔会在学校看到偷跑出来的她,又被带回去,然后他又是温习心痛一样的站一夜。常常,他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的探望她。他不敢见她,因为有一次,她看见了他的脸,结果病情严重,几乎没了命。从此,他不敢再让她发现他的存在。直到,他去动了手术真正变成了陈平的模样,他就是陈平了。
作为陈平,他可以堂堂正正的出现在程追楠的面前,即使,程追楠大多数时候不会记得他是谁。他守了程追楠4年,而程追楠的母亲,守了她将近20年。
两年前,程追楠的母亲因为身体不适,渐渐的,无法在那么尽心尽力的照顾程追楠。正当她担心死后,程追楠无人照顾的阶段。程追楠却奇迹似的一天天好起来。她母亲一天比一天虚弱,她也一天比一天精神更好了。或许是因为母亲的病情,让身为子女的她终于从自己的梦里醒过来了。
不久之后,程追楠的母亲就去世了。
“而我,就出现了。”把手放在玻璃上,里面的姑姑披着白色的被单在转圈圈,像个孩子一样的简单幸福。
陈平老板,或许说是方维新点点头。
而后,荀蕾就出现在程追楠的面前,而后,程追楠就出了疗养院,而后,程追楠就开始跟荀蕾一起生活,而后,就有了今天。
“姑姑从来就没有好过。”平静的语调,我正视着“陈平老板”的脸,很难想象,到底在上面动过多少刀,才成就了今天这张脸,这张在姑姑眼里不重要的脸。
“她装得很好,从来都是那么聪明。第一次,她出了疗养院,看见我,站在我面前喊我陈平的时候,我真的以为她已经好了。可是那一刻,在她的眼里,我是陈平。我到底是谁呢,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照着镜子都觉得陌生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