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马车我知道,飞机又是什么东西?”椿泰第一次听说,免不了犯迷糊。杨钰懒得跟他解释,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扯太多,于是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若想跟他说明白什么是手机,什么是电脑,估计把口水说干,他也不一定能理解。
“这事就交给你去想吧!等你想好了,咱们再合计合计。”椿泰知道她不想说,也就不再追问。
杨钰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种事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她以前是做什么的?是专门动脑子的企划。偌大的公司她都能运筹帷幄,何况是策划一个小小的婚礼呢!
整个下午椿泰都在读四书五经,杨钰则拉着慧莲闲聊。话题正是这个年代比较流行的婚礼仪式。她以前虽然看过电视里播的,但是又怕戏里演的跟事实不符,所以才想找慧莲确认一下。
对比慧莲所描绘的过程,下聘礼、八抬大轿接新娘、踢轿门、拜堂、还有给大老婆斟茶、设宴款待宾朋,这些跟戏里演的都差不多。但是在细节上却有很多讲究,不同品级的官员,有着不同的要求。这是戏文里没有提到的东西。像康亲王这样的人物,是必须按照《大清会典事例》来执行的。
细节可以找人来办,这方面不用费心思去记。让婚宴更有新意一些,这才是重点。杨钰所知道的花样虽多,却缺少设备。加上康亲王的年纪不小,又是有身份的人。总不能叫他跟小妾在大庭广众咬苹果、亲嘴、骑新郎吧?未来人的人喜欢复古,古代人不一定喜欢赶潮。要是弄来个牧师,给王爷举办西式婚礼,怕是没人会答应。这事看似简单,却又很难。她想了半天,决定还是在传统仪式的基础上,添加一些多元化的东西。
晚上,杨钰像往常一样,吃完饭就倚在轩窗看月。在她心中,这轮冷月是唯一的思乡之物。看见它,就会想起和父母一起赏月的情景。可笑的是,此时此刻,父母的爷爷的爷爷都不知道出生了没有。
偶尔半夜惊醒,她总以为自己躺在家里的席梦思上。而这阵子发生的一切,就像是梦一般虚幻。可是,等她看清身边的事物后,以前的经历反而更像梦一场。
“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椿泰不知何时冒出来,站在她身边,抬头看了几眼空中的月亮。
杨钰回眸一笑,忧伤地说:“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思乡?你不是四海为家么,哪有乡可思?”
杨钰不想跟他瞎扯,缓缓哀愁的情绪后,问道:“五少爷,大晚上的不休息,找我有事么?”
椿泰径直坐到椅子上,“你不是这么快就忘了吧?白天我们可是说好的,今晚再去雅琴轩逛逛,找达福查查怀冰的底。”
“原来是这事。我不是说了吗?你现在可以大摇大摆地出去啦!永福既然不用替你读书,你叫他伺候不就行了?”
“永福呆子一个,要是跟他出去,我岂不是闷死了?你来伺候我,还可以给我出出主意,这不是更好吗?”
“少爷,实在不好意思。我现在心情非常不好,你还是自己去吧!”
椿泰瞪她一眼,不悦地说:“我一看见达福就不爽,现在却要巴结他,你以为我的心情很好吗?”
“不行啊!我现在困得要命,你还是找永福吧!嗯。。。真是好困。我先去睡啦!少爷晚安!”杨钰一付无所谓的表情,打个哈欠,就想告退。一大早就被慧莲拉起来,中午又没得睡,不困才怪呢!
椿泰的脸顿时变黑,拍桌子凶道:“杨钰,你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爷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你要是不听话,爷非饿你三天三夜不可。”
被他这么一吼,杨钰马上睡意全无,慌忙作揖:“少爷息怒,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很清楚椿泰的性格,他要是自称‘爷’,那就代表他心里不爽、不高兴。此时要是惹怒他,怕是没好果子吃。赶紧赔理道歉,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啊!
“快去换衣服!真是的,爷不发威,还反了你。”他的语气总算缓和一些。可能是把嗓子吼干了,端起茶壶想倒杯水喝。可是茶水刚被杨钰喝光,只剩下空壶摆在那里。刚刚好转的心情,转眼间又变得糟糕起来。他狠狠地把茶壶砸在桌子上,发出‘咚’一声巨响。
“少爷稍等,奴婢马上去煮水泡茶。”
杨钰伸手去拿茶壶,却被他按住:“天都快亮了,还泡什么茶。快去换衣服,赶紧的。”
“是,少爷。”杨钰扁着嘴,很不爽地走进里间。
和昨晚一样的造型,绒毛帽子加家丁外套,再梳起一条长辫子。杨钰刚从里间出来,就看到椿泰在捂着嘴偷笑。难道他刚才是故意凶我的吗?她心里有些怀疑。
椿泰果然是大摇大摆地走出王府。腰杆子挺得直直的,和昨晚偷偷摸摸的贼样有着天壤之别。路上碰到几名家丁和丫鬟,他们只是好奇地看了几眼而已。并不敢追问少爷为何不在房里读书。导致杨钰准备好的台词也没派上用场。
雅琴轩,一切都不变。这次杨钰有经验了,还没等少爷说赏,银子就先递了过去。直把老妈子和小二乐得合不拢嘴,不停谄媚奉承。
在轩里转了一圈,竟然没发现达福的踪影。二人只好找个位置坐下来,边喝茶边等。其实椿泰的心思都放在琴姑娘身上,达福不来更好!反正他只要做做样子,福晋那边有交待就行了。
过了半晌,琴姑娘在众人千呼万唤之下,又移步高台献艺。今晚她还是蒙着脸,和昨日不同的只是换了件粉红色纱裙而已。弹奏一曲之后,她悠悠说道:“适逢今日是素琴的生辰,若是各位公子不嫌弃。素琴想弹唱一曲,权当给自己贺寿。”
那声音悦耳动听,仿佛燕语莺啼。椿泰忍不住直挠心口,怕是三魂七魄都被勾去了。杨钰清咳一下,提醒他要注意形象。
素琴刚说完,轩内一片哗然。不知道是谁喊一句:“旺财,快去准备贺礼。”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可不得了。那些公子哥瞪着血红的眼睛,纷纷交待下人去买礼物。于是几十名家丁争先恐后地往门外冲。本来万籁无声的场面顿时变成菜市场。吆喝声、回礼声、茶杯掉地的破碎声、碰撞引起的叫骂声、被骂了的回骂声,真是声声入耳,震耳欲聋。一直等到几十名家丁都跑了出去,这才安静一些。
素琴愣在那里,茫然不知所措。她原本只是想说两句场面话,却不料弄得鸡飞狗跳。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还是乖乖地回房间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