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对面是一座二层小楼,“芸香阁“三个大字的牌匾高高挂在上面,飞扬的字体似是在炫耀“芸香阁”在央国雁城的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芸香阁二楼景色最好的房间内,一名女子身着浅粉色襦裙,手拿团扇,满是兴趣的盯着对面街角发生的一切。
在芸香阁也好几年了,人来人往,王妈妈这样的计量,她也见了不知道多少回,从起初的不忍心,到现在的看好戏,心早就麻木了,本来今日也只是闲来无事,竟没想到,还真的让她碰上好戏了。
“什么事竟让我们的芸香阁头牌看得如此有兴致。“
司马墨轩斜倚在榻上,慵懒的把玩着桌子上的茶杯。杯子刚刚泡过大红袍,茶尽香留,隐隐还有一股清香之气。
听到司马墨轩的话,婧萱回过头,鲜艳的妆容衬得嘴角的笑更加迷人“你在看好戏?“
司马墨轩伸着头向外面随意瞥了一眼,又继续摆弄他的茶杯“这样的事芸香阁不是经常有吗,往日也不见婧萱好奇,今日这女子可是有什么不同?“
“今日可不同。“婧萱皮肤白皙如脂,这一笑更是有倾国倾城的风姿”今日这次可稀奇着呢,还有姑娘家带着情郎来赎妓=女的?“
“哦?“司马墨轩微微一惊,眼角闪过一丝笑意。
“而且更有意思的是,这个情郎和三爷很像。“
“你是说三弟?”司马墨轩一脸怀疑。
“二爷不来瞧瞧?”婧萱不置可否,把手伸向司马墨轩。
显然不相信婧萱的话,拉住婧萱伸过来的手,司马墨轩走到窗边,顺势在她耳边一吻,眼角瞥向街角。
“在哪了,给爷指指。“
“哎,怎么不见了?“婧萱再探出头四处望,街角聚集的人很多,一转头的功夫人竟是给看丢了”刚刚还在这的啊。“
司马墨轩又陪着婧萱找了半天,最后连一个和他三弟长相相似的人都没看到,索然无味的回到了坐塌上。
“定是你看错了吧。”司马墨轩为自己斟了杯茶,说道“爷自小与三弟一起长大,对他,爷还不了解,这女人啊,他还没开窍呢。”
“怎么能这样说,二爷不是都已经娶了亲,这三爷应该也快了。”
婧萱虽然不信,但仔细想来,这个三皇子为人低调,确实很少听到他的消息,更别说是何某个姑娘在一起的消息。
司马墨轩冷哼一声,说道“要不是因为一盘棋,他早就娶亲了。”
婧萱一脸疑惑,不知道这话怎么就说到一盘棋身上去了“爷是什么意思。”
司马墨轩瞥了瞥嘴,这事有些丢人,他可不想再提,只心中暗恨自己技不如人。
“算了算了,总之啊,这个三弟生性腼腆,几个兄弟中就属他最老实,哥几个逛妓=院,他从来不参合,就知道在家拿着他的棋谱钻研,记得皇祖母有次大摆筵席,欲要给他物色皇子妃,可他竟然为了一个棋谱忘了宴会,气的皇上直骂他不孝,生了个榆木脑袋的儿子。“
婧萱轻笑一声,给司马墨轩又续了杯茶说道“这三爷和二爷倒是大不相同,不知二爷怎么就与三爷如此好?“
司马墨轩与他这个三弟,两人相差三岁,并非同一个母亲所生,可关系确是众兄弟中最好的一个,不知道的人总是误认为他们是同父同母的兄弟。
司马墨轩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婧萱的话勾起了他的感慨,叹了口气说道“生在皇家,与那宝座一步之遥,似是触手可及,在如此利益诱惑下谁又不动心,而三弟,就真的对它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生性随意,单薄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与他相处少了勾心斗角,更加轻松随意。“
“哦?那爷呢?可也动心?“听到司马墨轩的话,婧萱好奇的问道。
听到婧萱的话,司马墨轩眯了眯眼,看着手中的杯子慢悠悠的说道“婧萱可是在茶中多加些东西?这茶怎么有了酒的味道。“
酒后失言?司马墨轩这是在责怪她多嘴。
婧萱立马跪在地上,说道“婧萱知错,还望二爷恕罪。“
冰冷的眼神一闪而过,司马墨轩微微笑了笑,挑起婧萱的下巴,说道“如此多女子,婧萱留在爷身边时间最长,爷当初看中的便是你的知书达礼,知进退,莫要让爷认为自己看走眼了。”
司马墨轩声音听起来并不可怕,甚至还有些温柔,可婧萱还是不自觉地浑身颤抖。连话都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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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兆儿所穿越的这个时代虽然在历史上没有记载,不过奇怪的是,这里却有记载正常历史的书,上到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下道努尔哈赤统一中原,反正从上古时代一直到清朝的书这里都有,只不过,在沐兆儿看来意义重大的历史巨作,到了这个地方,只被人们看做毫无意义的闲书,就好像是高中生上课偷看的时尚杂志,言情小说。
不过这个马逸风倒是对这些书很感兴趣,说起来头头是道,顿时让沐兆儿有种老乡见老乡的感觉,东拉西扯的俩人就着这些故事聊的不易乐乎,都走过了哪条街,她都不清楚了。
“真是幸运,我竟然找到了一个和我一样喜欢看闲书的人,我爹都不让我看,你呢,是不是也都是偷着看的?”
沐兆儿不知道,她越聊越兴奋,脸上渐渐焕发出夺目的光彩,和刚刚那个桃花林里犹豫的姑娘俨然是两个人。
马逸风看着她,心里有种莫名的愉悦,听到沐兆儿的话,想了想说道“我爹很忙,没时间管我,所以我光明正大的看。”
“要不说呢,花钱都不心疼的。”原来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什么?”沐兆儿是小声嘟囔,马逸风没有听清楚。
“我是说,刚刚那五百两,说拿就拿出来,连眼都不眨一下的。”现在想想,沐兆儿心里都心疼,他竟然连眼都不眨一下。
听到沐兆儿的话,马逸风轻声笑了笑“还说我,那是谁连钱都没带就敢喊出三十万两,这样的气魄,在下可是自愧不如。”
“我那不是急的嘛!”想到刚刚自己丢人的样子,沐兆儿连忙反驳“在说你呢,要是那个王妈妈嫌五百两少呢,你真的再给他五百两啊。”
“不然呢?你肯罢休那个姑娘被别人买去?”马逸风挑着眉反问。
其实今天也是赶巧,他刚刚回雁城,身上的这些钱还没来得及放下,要是放以往,他也是一分钱也拿不出的。
马逸风的话指出来了重点,沐兆儿含糊的笑了笑“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是骗子,不怕我赎了那个女孩,不还你钱。”
“区……”马逸风刚想说,区区五百两,他就没想她还。不过转念一想,这五百两要放平常人家不是个小数目了。这样说,难免有些让人起疑。
“能在陌生人面前哭的如此伤心,在下相信,姑娘定不是骗子。”
听到马逸风的话,沐兆儿尴尬的低下头,今天也真是倒霉,丢人的事情都被这个人看到了。
但马遗风对于自己的信任,让沐兆儿心里又感激万分,他们才刚刚相识,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他竟然就能用这么大笔数额的钱财为自己解围,这样真挚相交的人要是在现代估计已经绝种了吧。
“这个给你。”沐兆儿一咬牙,从腰间掏出一个有些老旧的荷包,送到马逸风面前。
“这是……”
“这个荷包从我记事起就一直跟着我,而且荷包中那个镯子也是我娘在我来央国之前给我的,这个算是个凭证,改天我拿了钱一定找你来赎这些东西。“
沐兆儿有些不舍的看着它,虽然这个荷包长得不好看,她也从来没有在意过,可毕竟从她成为沐兆儿开始,这个荷包就一直跟着她,还是有些感情的。现在送出去,还是不舍得。
“这两个东西虽然加起来都不值什么钱,但他们对我都很重要,所以……所以请你好好保管。我一定回拿钱来还你的,请你放心。“
马逸风看出了沐兆儿的不舍,微微笑了笑,她总是试图表现的很坚强的样子,但其实流露出的确是那么柔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她真的很可爱。
“你拿回去吧,我们虽然刚认识,但在下已经把姑娘当做朋友了,朋友间不需要这个。“
“这怎么行,拿了你这么多钱我本来就不心安了,再说这个又不是给你,我还是会要回来的。“
沐兆儿再次强调,听得马逸风很想笑,只是刚想开口说话,就顶到身后响起嘈杂的声音。
“让开,小心,小心!都让开!”
一阵急匆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片刻的功夫已经到了他们身后。
马逸风想都没想,拉住沐兆儿那着荷包的手,一把将她护在怀中,一个转身,马蹄险险的擦着他身后而过。
“你没事吧?“马刚刚离开,马逸风连忙问道。
事情来得突然,沐兆儿还有些没缓过神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刚刚那个马跑的真快,急速的风都把她的头发吹乱了。
“姑娘?“见沐兆儿半天没说话,马逸风脸上的担忧之色更浓。
“我没事,多谢。”回过神,沐兆儿微微露出一个笑容,示意她没事。
看到沐兆儿灿烂的笑容,马逸风终于松了口气,转头望向街角,那匹马早已没了踪影,连马蹄声都已经听不到了,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马公子,送到这里便可以了,今天劳烦你了,剩下的路,我可以自己走。”
听到沐兆儿的话,马逸风一愣,他刚好想起来有事情要离开,正想着要怎么和她说,没想到这么巧,她先说了。
不过就算再急,马逸风还是有些不放心“你真的可以吗?”
“多谢马公子。我们后会有期。”沐兆儿似是很着急,微微行了一礼后便转身离开。
马逸风还想说点什么,可沐兆儿已经走出了很远,手在半空伸了很久才无奈收了回来。
视线落下,不由得一惊,刚刚着急护她,竟然把荷包留在自己手中了。而且,他竟然连她的名字都没有问,他该如何把这个荷包还给她?
马逸风心里一急,迈出步子就想追上去,可一想起刚刚那匹马,只好硬生生收了步子。
无奈的叹了口气,马逸风只得心里暗暗记下沐兆儿消失的那条街,紧握着荷包,向刚刚那匹马消失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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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兆儿转过街角,直到确定马逸风已经看不到她了,才从路边揪下一片树页放在嘴边,清脆的声音顺着嘴边划出,不出一会的功夫一只白鸽便飞到了沐兆儿的肩上。
沐兆儿轻轻拍了拍,又放了出去。
“小姐,出了什么事,不是说太阳落山前回合吗?”
沐兆儿向门外望了望,低声问道“鸽子呢?”
“杀了。”
听到妙梦的话,沐兆儿压下心中的不忍点了点头“边关有动静了,我想我们可以行动了。”
“什么时候?”妙梦眉头微皱,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严肃起来。
“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