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急速飞行了一天两夜,隔日清晨,黑脸修士带领着放慢遁速,向下方着陆。徐三在半空中极目远眺,深感景色壮丽,引得观者胸怀壮阔。
东方地平线处云海涌动,太阳喷吐着耀眼光焰徐徐升起,周围群山绵亘,苍郁古朴,平静广阔的湖面像一颗巨大湛蓝宝石,远远镶嵌在青翠山色之间,艳丽迷人。北面奇峰参天,如远古巨人鼎足而立。
一群人缓缓降落,徐三一路听着黑脸修士随口介绍,震惊得知,脚下所立纵横数千丈的平台,居然是祁云宗八千余年前大修士震虚圣祖,一剑将祁云山脉最高峰祁云峰拦腰削断而成!那把名叫青泓的镇宗灵剑就插在平台正中央的震玄殿中。
震玄殿为祁云宗宗门圣地,只因此平台为巨山削成,从边缘处朝下望,令人头晕目眩,周围淡色白雾缭绕,气派森严的震玄殿宇群掩映其中,廊角屋檐,参星拱斗,平添仙门神秘气象。
震玄殿正门之前有一片巨大的广场,广场之上立着七根数十人合围,丈余高非石非木的巨大立柱,上方雕刻神秘古朴纹饰,七根大柱呈北斗七星方位排列,散发着阵阵惊人威压。
徐三一行紧跟黑脸修士步伐,穿梭在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新入门弟子中,黑脸修士将他们引到位置后,丢下两个字“止步”,就一闪失去踪影。
徐三环望周围数千黑压压人头,惊叹不已,想不到仅是五年一次的外门选拔,就能这么多人!
一转头,发现那个叫蕙兰的女孩俏脸煞白,脸上布满脏兮兮的泪痕,显然是一路上默默哭了好久,徐三也忍不住摇头低叹,同情心大起,挪到她身侧低声说:“别伤心了,以后肯定能有机会回家的!”就是没机会,徐三也要创造机会溜回去。
蕙兰疲惫苍白的小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真的?”
“真的,先在外门呆几年,如果你觉得自己不适合修仙,还能选择回家。”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红润香甜的野果递过去。蕙兰双手抓着野果,感激羞涩的朝徐三微笑,低声道:“谢谢这位小哥。”
额……徐三不自然的摸摸脸,转过头去不再吭声。
此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道苍老威严的声音,数千人不自觉纷纷跪地听训。徐三也赶紧跪下。
“承仙祖余荫,继千载道真,我祁云圣宗,自建派伊始,凡入门弟子,均以精血引誓,志之归心,历代门人齐心共举,方有今日之鼎盛……”
徐三根本听不懂这种文邹邹的废话,悄悄抬头,极目望去,隐约见前方高柱顶端,一个灰袍翻飞,雪须华发的老年修士背手而立,估计就是他在发言,人站在这么远的地方,声音却如在耳边,清晰洪亮,徐三闷下头,心服不已。
“吾为震玄殿传道长老,受宗主之托主持外门弟子血誓大典……”地位不低啊!传道长老!
徐三忍不住想再抬头仔细看看这位仙风道骨的长老,偷掀眼皮,却被脑袋前方突然出现的一双布靴惊到,那个黑脸修士竟然神出鬼没的再次出现,他从上往下眯眼看着徐三,低声吩咐,“随我来。”
徐三惊愕,不知道这算什么情况,“可是血誓大典……”
黑脸修士冷冷打断,“不必多问,速度随我来!”
可能是顾及大长老在主持大典,黑脸修士没有驱动遁光,只步行带着徐三在人群中穿梭。
高柱上老者终于废话完毕,庄严喝道,“大典开始!”
黑脸修士停步转身,拍出一张纯金符箓飞至徐三头顶,在她周围洒下一圈金濛濛光辉,与此同时,其他少年突然个个抱头痛苦呻吟,冷汗淋漓,并且在双眉之间析出一滴鲜红血珠,自动缓缓飞离。
广场之上瞬时宛如人间地狱,哪有开始的仙门气象!数千颗鲜红妖冶的血珠密布天空之上,分别向那七根巨柱激射而去,七根血色巨柱猛然间爆发出一股铺天盖地的血腥肃杀之气!浓云翻滚,遮天蔽日,雷声轰轰,隐约传来一道道苍凉凄厉的兽吼声,震人心肺,余音回荡天地间久久不散。
徐杉被人们的惨状和诡异天象弄的心惊胆寒,只觉得那个看起来飘飘欲仙的灰袍长老真如人间修罗,挥手间天翻地覆,哀鸣盈野。
此时,灰袍长老如定海神珠一般,一动不动浮空矗立在狂风怒云之中,又是一挥袍袖,一股澎湃浩大的灵力涌向人群,数千新入门弟子置身于温暖灵力之中,脸上痛苦神色稍缓,仍然闭目低头,似乎陷入昏睡。
黑脸修士见场面状况缓解,再次开口催促,“快走!”
徐三真是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莫名其妙被黑袍修士单独拎出来,反而免去承受他人正在经历的痛苦。立即听话的像个尾巴一样紧跟黑袍修士。
走到平地边缘悬崖处,黑袍修士伸手抓住徐三破旧衣领,跟拎小鸡似的将她提在手中,蓦地化为一道遁光朝西方飞去。
数息之后,徐三只觉得周围飞驰的树影山体一顿,停在了个路口。这条古朴清幽的石板小路从下方蜿蜒而上,在此处转了个弯,又扎进山上茂密幽深的老林中。
黑脸修士手一松将徐三扔到一边,朝山间躬身行了个大礼,头都不抬的恭敬说道:“禀师祖,那童子带到。”
徐三歪着头偷翻白眼,姑奶奶是哪门子的童子!明明就是童女!心中别扭,却不敢公然反抗,到了新地方,到处都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还是老老实实夹紧尾巴,摸清楚情况再说。
“来。”一道沙哑的嗓音从深林中飘出,当真惜字如金,言简意赅。
黑脸修士又顺手将徐三提上,像怕她跑了似的拎着她登山。
突然,两人刚刚所立之处后方,闪出一道修长雅致的白袍身影。温和清亮的双目望着黑脸修士手中摇来晃去的瘦小身影,想起刚才这陌生童子怯懦缩身又偏头狠翻白眼的情状,双唇微弯,露出一丝淡淡笑意。
徐三一路腹诽,黑脸修士只是沉默恭敬的登山,半晌之后,一转身,来到一片巨木掩映下的深青色石壁前。手一松,黑脸修士再次拱手道:“弟子周海,拜见师祖。”徐三腹诽完毕,早就调整好心态,迅速闷头跟着跪倒,脸上表情也显得虔诚无比。
只传出几声轻微响动,这块巨大青色石壁就幽灵般无声无息划开。
黑脸修士一路提着徐三,走进石洞,来回穿插拐岔十来次,终于进入一个小厅,石厅后角放置一颗拳头大泛着清辉的奇异白石,将这小厅映的明亮柔和。
徐三被这个自称周海的修士仍在厅中央,就躬身沉默的退到小厅一角。一抬头,正正对上一双冰冷幽深的双眼,忍不住双瞳刺痛似的一缩,好一个硬朗英俊的男子!
徐三识人不多,但眼前之人着实俊挺出色,浓眉斜飞入鬓,鼻若悬胆,唇如刀刻,坚硬的下颌,宽阔双肩上披散着一头暗红色长发,配上冰冷幽深的双目。阳刚之中透出丝丝邪魅冰冷。
黑脸修士称其为师祖,想来比刚才的白发长老实力还高强很多,此人却是一副30左右的壮年男子模样。
“看够了么?”沙哑冷冽的嗓音突然想起,徐三同时感受到一股势沉如山的绝对威压,竟能令人自心底深深战栗。黑脸修士因为铭哥哥勃然大怒那刻散发的威压与之相比,万分之一尚且不及。
徐三头脑一冷,骨头深处泛起阵阵寒意,手脚失控的趴在石面上,抿唇不语。
“本座今日亲自帮你除去杂根,后果如何,听天由命。”
又是这种语气!又是这个腔调!让她听天由命?还像在施舍!
徐三瘦小的身躯微微挪动了一下,恭敬的结巴道:“敢问上仙……不知何……何为杂根?”
红发师祖撇了眼黑脸修士,黑脸修士开口回答:“灵根定品之时,幻灵莲上出现黑色花瓣,即可判断有杂根存在。”
徐三心中微沉,看来黑色莲瓣的问题并未就此揭过,竟忍到现在才发难!
“那……听天由命……是说……?”
黑脸修士接着解释,“去除杂根,会损及其余灵根,或降品,或消失,或生活死,全凭天命。”
徐三心中愤怒到极点,强忍心火,低声继续问道:“可……可不可以……不管它?”
“哼!”红发师祖一字回答。
徐三能从这声冷哼听出极度的蔑视和嫌恶,好像高高在上的神祗俯视卑小蝼蚁。哼!徐三也在心里冷笑,好,既然怎样都逃不过,今日只能屈服,只要我仍有命在,以后必定十倍奉还。
红发师祖已经耐心告罄,没有任何提示,双指轻弹,一团赤红火亮的精光崩射向徐三丹田所在。
徐三只觉得一阵铺天盖地,穿透心魂的尖锐痛感凶猛袭来,腹部好似烈火燃烧,一股股的炙热痛感涌向全身,强顶片刻,终于再忍不下,双眼一黑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