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毅拿起刀,照着向阳胳膊上的伤口下了第一刀,新鲜的、猩红的血立马就流了出来。向阳‘唔’的一声发出一声闷哼,紧紧的咬着嘴里的布。蒙毅心里拎拎的,不敢抬头看向阳的表情,只是专注着自己手上的工作,慢慢的他脑门上也渗出了汗。
小曾子在一旁候着,以备蒙毅或是向阳需要什么东西,所以这治伤的全程都是看了去的。越看到最后,他的眼泪就越是多,停不住的,又怕自己哭出声来不吉利,所以硬是憋着。
其他人是看的难过,可这刀确实真真实实的落在向阳的身上,她一个现代的女孩子可从未吃过这种苦。只觉得要受这种痛还不如早点结果了自己!
治伤的过程异常的艰辛,等到弄完一切的时候向阳就只剩了一口气了。血虽是因为蒙毅用了止血药给止住了,可是流走的血不会一下子就回来,所以向阳只觉得浑身发冷!
“小姐,奴抱您回床上歇会儿吧!”小曾子的话里起先带着鼻音,估计是怕向阳听出不对劲来又克制了。
向阳闭着眼不说话,蒙毅和小曾子也不开口,看着她。又过了会儿,向阳过了那一阵疼到骨子里的劲头后站起身,小曾子以为她是回去内间,忙过去扶着。向阳摇晃的走了几步,却不是向着床的方向,而是向着门口去了。
蒙毅见了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于是上前轻拉住她,“向阳!你该好好休息!”语气里已是带了一股执拗劲。
“不行!”不等蒙毅再说什么,向阳又迈开了步子。蒙毅忙又拉住她,道:“向阳,你就当体谅一下我的心情好不好,我已经够内疚了。你这么做简直就是在心上再添上一刀。”蒙毅软了语气,带着几分乞求。
向阳看了叹了口气,“就知道你这人喜欢胡思乱想,我又未曾怪罪过你,你又为何将这担子往身上揽?”向阳转了脸对着小曾子吩咐道:“小曾子,你去叫步辇。”小曾子应了一声,利索地走了。向阳复又说道:“蒙毅,有些事我想自个儿办。伤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从不是个善良的人。”向阳的确不是个真正善良的人,大抵是因为她平日里行事奉行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所以在大多数人的心里,向阳就只是那个会笑眯眯说话的女孩子。可是,这个原则的后半句却又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而且还是比施加于己身多几倍的伤害。
听了这话的蒙毅默然,若是放在以前他不会相信这句话,但是在看了今天向阳的伤势时,他信了。她是个对自己都会很残忍的人!
“小姐,步辇来了,奴扶着您上去!”
“去大牢。”
步辇抬着向阳去了大牢。那抹带着残破的红在这微冷的春初天气里显示出
大牢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地方,什么人都有,什么气味都有,什么阴暗也有。如若不是不得已,向阳是不可能来这种地方的。
向阳跟着前面的一个狱卒进了一个特别的房间,也就是向阳吩咐关押的那人的牢房。
“招了没?”向阳进去的时候,那刺客已被吊起来剥光了,身上已是各种各样的伤痕,看来底下的人都蛮使劲的,没带含糊的。
“回小姐,还···还没!”一个负责审问的人上前回道,脸上已是布满了汗水,也不知急的还是打人打成这样的。
“是吗?嘴挺严的呀!”向阳瞥了刺客一眼,忽然悠悠的说道:“春天是个好季节,你们知道为什么吗?万物复苏呀!大概蚂蚁也出来了吧!”这话说的没个来头,大家都没猜透向阳说这话的缘由。
“你去捉些蚂蚁回来,再去取些蜂蜜来。”向阳嘴角微微勾起,很是邪恶,再加上如今一副没劲的样子,又添了几分的妖冶,就如一朵盛开的罂粟花。
狱卒忙不迭的出去按照向阳的吩咐办事,期间向阳也就靠着步辇小憩了会儿。
“小姐,东西齐全了!”
“嗯。”向阳缓缓挣了眼,凑过去看了看,“将蜂蜜涂在那人身上,要涂的薄薄的,然后再将蚂蚁放出来,让它们慢慢的、慢慢的爬到他身上去。我看他能撑得住几时?”向阳慢悠悠的说着,好像要将人的心都拖出来。其他人先是静静的、细细的听着,然后在听到最后一句时,一下子心跳加速,瞳孔放大,一副惊恐模样。心中默念若那人是个好人,向阳说这话的语气怕是人人得而诛之了。
“是···是!”狱卒惊恐的捧着东西上前,小心翼翼的照做着。
蜂蜜甜腻的味道此时就像一弹毒气冲击着所有人的嗅觉,本是很好闻的味道现在只会引人发吐。
那刺客倒是镇定,泰山崩于前也不动的模样。向阳看了,在心里讥笑,越是这样等会的丑态就更明显···
半个时辰后······
牢房里传来阵阵惨叫声,还是那种痛不欲生、求死又不能的撕心裂肺的狂吼。牢房里的人听了都是阵阵惊心,心想这刺客如今就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在挣脱牢笼一样。那种想拔腿就跑的恐怖笼罩在众人的心头。
“不错,撑的时间挺长的!”向阳站起身来,走近那刺客,目光咄咄的盯着他,道:“现在该招了吧?”
刺客抬起头,张着一双红红的眼睛看着向阳,那眼里写着的又是恨意、又是不甘、又是惧意。最终,他还是气喘吁吁的开了口:“我招,你赐我个痛快!”
“这个没问题!小曾子,毛笔,帛布,将他说的一字不漏的记下来。”
“诺!”
如向阳所料想的那样,幕后之人就是吕不韦,那个野心勃勃、极会投机取巧的商人!他太小看她了,以为嬴政不在,她就只是一个弱女子可以任人欺负了吗?
画好押,向阳收了帛布,细细的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贴身收好。向阳向狱卒使了个眼色,狱卒领会其意,将那刺客放了下来。
“走吧!”步辇被抬起,离开这个不祥的地方。狱卒却是松了口气,像是送走了一只恶魔似的。
“都说这小姐是个善良的主,今日看来却不一样呀!”狱卒们开始悄悄议论开来。
“我也听人说的,只是那位还有个‘狼女’,怕也是个不好惹的主。”
“我刚才离那位近,问到那位身上有股子极淡的血腥味,怕是受伤了。还有今天这审问的事,莫不是宫里已经发生了什么事?”
“嘘~小声点,被人听去了,可是要···”那人说着做了个砍头的动作,其他人见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都禁了声,各干各的事去了。
向阳从牢房里出来,一下子从暗处到光亮的地方眼睛适应不过来,只觉得刺眼,头昏目眩的。正难过着,一片阴影挡过来,向阳睁开眼来一瞧,是蒙毅用自己的袖子挡住了阳光。
“你不怕我吗?”向阳笑着问。
“不怕!”蒙毅顿了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没说出来。“战场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怖的地方,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如果这样我就害怕,我就不是男子汉了!”
向阳笑笑,眯起眼睛,只是配着她那苍白的脸色只让人觉得太苍白,令人心里点点的痛着。“蒙毅真是个温柔的人呢!”
蒙毅看了看她,心道:因为你是向阳,无论变成什么样,还是那个一见面就敢大胆的拍一个陌生那孩子肩膀的向阳,是那个坚强的向阳,是那个坏坏的向阳,是那个开心果向阳···
你的坏,只是因为你对我们太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