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歪和木甘被彻底地冷落到一边去了。那三个人开始还能关心地问一下她这大半年在国外的经历，不过没两分钟就偏题了。从外国的帅哥讨论到他们的婚恋观念，再讨论到人家的家庭观念，又从家庭观聊到各国新近的时尚风潮，还硬生生因为某支唇膏展开了对化学药品在食品方面的猛烈驳斥。
歪歪在旁边嘴巴张开又闭上好几次，都没办法插嘴，轻微的失落感滑落上心头。除了一个结实的拥抱之外，她就没有得到更多口头上的关怀了。
她耸耸肩，无奈地对木甘笑笑。木甘手里捧着热茶，淡定自若地也回了一个笑容。
歪歪盯着她圆鼓鼓的肚子，手心发痒。
“让我摸一下？”
歪歪习惯了厚脸皮的木甘，任何事情都用那张贱兮兮的笑脸回应。没想到只是个摸肚子的请求，木甘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你要轻一点哦。”
歪歪点头，手指张开，轻轻覆上那个凸显出球形弧度的肚子。隔着衣服根本感受不到什么，虽然明白女性的**自古便是孕育生命的摇篮，但是一想到隔着薄薄地一层肚皮之下正有一条同她们一般的生命正在生成，歪歪就觉得世界充满了神奇与不可思议。
或许是女性天生的母性使然，歪歪摸着那个肚子便不舍得放手了。
“三个月的肚子都是这么大的么？”她记得小时候在电视上看见的都不是这样。
木甘歪着脑袋，傻乎乎地掰着手指头数，“应该是三个月吧。发生那件事情就是三个月之前啦，在此之前，我没有和其他男人发生不正当关系。”
歪歪差一点就忘记控制手下的力道了，或许这个小孩不要生下来比较好？就木甘的大脑构造，孕育的小孩跟她一样的话，那未来不是很让人担心么？
歪歪收回手，心情略略惆怅。朋友之间已经有人为人母了，而自己呢，连归宿都没有。
看她脸色，身边的木甘小心翼翼地挪开半步距离，“听说胎儿很容易被情绪影响到的，你不要把负面情绪带给我小孩。”
小孩如果像你一样才会更令人担心吧！怕真的吓到木甘，歪歪硬生生把即将脱口的吐槽咽回去，差点内伤。
挂上虚假的笑容，歪歪问道：“知道孩子爸爸的名字么？”
木甘苦着脸，“不知道。”
“长相呢？”
“不知道。”
也对，说好听点是419，说难听点是被人迷/奸，何况按照木甘的大脑结构，基本上不可能记住这些的。
“有没有去酒店问过那天晚上登记入住的人的名字？”
“没有。”
“要不要去问一下，搞不好是条线索呢。”
木甘像是受到莫大刺激一般猛摇头，“我不找不找不找……”
“为什么？要是真的能找到那个人的话，你的孩子就有爸爸了呀。”歪歪怪道。这种久违的对木甘混乱的思维产生的浓浓无力感，总算让她有种真的回到自己家乡的真实感了。
木甘神秘兮兮地凑近歪歪，“虽然我一觉睡过去了，不过我印象里那个人在床上好像很猛的样子。”
因为她这种直白的表述方式，歪歪白眼一翻，嘴角一歪。“是是是，孩子爸爸是个猛男。”
木甘眼神瞟到正在讨论“吃得起切糕算不算真·高富帅”这样深奥哲学问题的另外三人，见她们真的彻底冷落她们俩了，这才用比刚刚更轻的声音对歪歪说：“越猛的男人长得不好看，我不想和一个丑男有任何关联。”
歪歪很无语。就算人家是天下第一丑，你们的联系已经有了，而且还不是什么不清不楚的联系——她深深看了一眼木甘圆鼓鼓的肚子，对方的犯罪证据已经留在你身上生根发芽了啊！
“算了，这个先延后不谈。那天晚上根本没有任何安全措施，之后你去做过身体检查了吗？做过妇检了吗？有没有什么影响母婴的疾病？最近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孕吐难受吗？照过B超吗？小孩是不是健康？”
一连串问题把木甘问得支支吾吾，怎么去国外转了一圈回来她人都变得比以前沉稳多了。
歪歪立刻就知道问题的答案都是否。慢慢运气，气沉丹田，扭头对那边仍然把“冷落不上道好友”的行动进行得非常彻底的另外三人一声大吼：“谁陪木甘去做产检？！”
*
经过十多轮剪刀石头布的激烈角逐，最后决定出陪木甘去做产检的人的顺序，分别是BOSS、摩丝、歪歪、楸木轮流来。
顺序决定之后，既然大家今天都空了下来，干脆趁着此时惠风和畅万里无云，一起陪着木甘去做首次检查。
古人说“物以类聚”这话十分的好，虽然嘴巴里都在嫌弃木甘奇怪的大脑构造，不过她们也不遑多让，有谁做产检是这么浩浩荡荡拉帮结派去的，并且每人脸上挂着的兴奋笑容简直就像是去郊游！
“要不就去A医院吧，离这里也近。”
BOSS低头摆弄手机，“等一下，我总觉得A医院有种不好的感觉……”
楸木黑着脸，“不用查了。就是老在公车站上做广告，人流一次送一次的那家医院。”
“那B医院呢？”摩丝又兴奋建议，“听说那里中医很厉害啊。我也可以顺便做个身体检查。”
BOSS低头摆弄手机，“这家感觉也不好，我查查……”
楸木脸更黑了，“不去。这家医院经常在网上做人流团购，我们一帮人都进去你猜别人会怎么想。”
歪歪再次无法插嘴。怎么才离开大半年，家乡的医院业务已经拓展到这么利益至上的地步了。
木甘在一旁乐呵呵，她最喜欢集体活动了。她喜欢热闹的感觉，每天的正事就是找些狐朋狗友组团玩乐。看来她是不能脱团的人啊，一脱团，就给自己带来这么个意外。
再建议下去，就要变成一场死循环的争吵了，最终由BOSS拍案决定，就去全市历史最久口碑最好的X医院。
摩丝瘫在床上，懒洋洋地说，“好远啊……”BOSS家接近城东，那家医院却在城西，从这到那，简直就是一座城市的对角线。
楸木瘫在摩丝身上懒洋洋地说，“好贵啊……”那家医院的口碑向来是和收费成正比的。
歪歪瘫在楸木身上懒洋洋地说，“好累啊……”昨天才从飞机落地，人都没休息够，赶来BOSS家路上一不小心还晕车了，她现在不想接触任何交通工具啊。
“好饿啊……”木甘有样学样，即将倒下身做叠罗汉，吓得BOSS赶紧上前架住她的身子。
“保护好肚子！”
“嘤嘤嘤嘤……人家不要啦，你们不能因为人家怀孕就阻止人家玩乐的权利啦~~~”
“烦死了，第一个抢先当妈的人，集羡慕嫉妒恨于一身的人，舍弃一下玩乐权利有什么了不起的。”
“是啊，过几个星期，孩子生下来了，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没想到还没当妈就先做了干妈，哎呀，好惆怅。”
“你说，会不会等我们变成了老干妈，都没能结婚呀？”
“闭嘴，不好笑。”
三个人还保持着叠罗汉的姿势，在床上笑吟吟地胡说八道，其表情与行为仍然在之前“冷落不上道好友”的范畴内，作为冷暴力来惩罚木甘这不懂事的家伙。而歪歪很不争气的默默加入了这个行列，忽然觉得这个幼稚的行为意外的充满趣味。
“够了你们！快来帮我一把！”有人在她们废话期间仍然用那不甚强壮的臂膀从背后牢牢拉住想要扑上去玩叠罗汉的木甘，可怜了BOSS。
闲话少说，等好久不见的几人笑闹够了从BOSS家出来，日头都已经不那么毒了。
路途虽远，由BOSS开车，身为重点保护对象和“郊游”理由的木甘坐在后排中间，楸木在副驾驶上时不时回过头给她们讲出去拉业务的时候遇到的奇葩供应商。
三个女人一台戏，五个女人连续剧。车子从城东开到城西的路上，其伴随的吵闹程度比鸣喇叭效果更强。
到了医院，才发现最近怀孕的人不是一般的多。
看到许多肚子大小与自己差不多的孕妇，木甘不由道：“难不成三个月前送子娘娘在加班么。”
歪歪咳咳一声，假装没听到，其他人也非常明智地各找事情在忙，就是不说话。
刚才排号等待的时候，五个人初次见识产检的兴奋之情已经被笑里带刀的护士小姐狠狠泼了一瓢冷水。
医院里面禁止大声喧哗。
一个人小声嘀咕不算大声，五个人一起嘀咕的分贝就没办法无视了。
她们不嘀咕了，旁人的议论却传入歪歪的耳朵里。
“谁啊？一个人来检查还要四个人陪。”
“可能是亲戚吧，没看见怀孕那个年纪最小么。”
“她们看着也不像生过的人。”
“就是。不然怎么会不知道医院里面要保持安静。”
“产检而已，又不是没见过。”
就是没见过来一起过来的啊！
歪歪不知道她们刚才十分兴奋地叽叽喳喳，带给旁人的是不是这种烦躁讨厌的感觉，这话里话外的内容也太不中听了些。
“号数还远……要不这样吧，先去外面转一圈，过一会儿再来看看。”
百无聊赖的摩丝忽然两眼放光，“这附近就是有名的美食老街啊。”
歪歪点头，“好吧，兵分两路，你们去买点吃的喝的，我陪木甘去洗手间。”
木甘迷茫道：“啊？我不需要啊，我想去吃好吃的。”
“检查前要排空膀胱，你、不、去、也、得、去！”
“……我了解了，你不要贴着我的脸讲话，很可怕。”
歪歪扶起木甘，转头对楸木她们说：“不用那么快回来，检查前她要不吃不喝。”
转头看一眼排着长队的孕妇，木甘：“……”
“我还是吃饱喝足再回来吧，这排队的时间内我完全可以消化掉那些食物的。”
歪歪不由分说拉走了木甘。
楸木她们也怀着愉悦的心情去寻觅美食了。
医院太大，且经过改造后结构颇为复杂，歪歪和木甘问了半天路才终于找到了洗手间的位置。木甘倒不是急着要去洗手间，她悠哉游哉边走边看，这家医院的设计好奇妙啊，玻璃屋顶的采光设计真不错，看到阳光心情瞬间就愉悦了。
歪歪走得比乱看的木甘还慢，并且五步一回头，十步一留步。她总觉得身后有若有似无的视线投注在她们这个方向。
“干吗？”木甘疑惑地回头望向她。
“你在这医院里有熟人吗？”歪歪收回视线。
木甘摇头，头发蓬乱。
“确定？”歪歪疑惑。
“呃……确定吧。”木甘经常跟人组团出去玩闹，有的时候总有朋友带着朋友，大家聚在一块就算认识了，名字和脸什么的，还真记不住，更别说职业了。
“你们有什么事吗？”低沉磁性的男性嗓音近在歪歪的头顶上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