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而散之盖世豪雄
易而散
第一卷：在人间
第四十四章：死生
黄色平原上一路西行，走上个近三四百里的路程，便可进入了一片山林之中。而过了这个山林，就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地段，其中不少村落在此定居。然后再往西边行去，走出了山脉后，也就出了大周朝的国境。
那里是一片毫无生机的荒山野地，紧挨着更西边的沙漠地带。
正因为这样，周朝尽管四处征战讨伐，掠夺土地，但是对这里却是毫不染指。所以这里也是一片远离俗世的桃源，只不过是穷山恶水的世外桃源罢了。
“爷爷师傅，师傅爷爷，”一名八九岁大的孩童站在这片林子中央的一个三岔路口上，双手拽着身旁的一名白胡子老道儿的袖子，边拽边叫唤着。
“爷爷，师傅！我饿了！”小孩睁大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白胡子老道儿。
老道儿皱皱眉头，甩了甩道袍，将这个孩童轻轻抛到一边儿，就不耐烦的说着：“老子也没吃饭呢！叫唤个甚子！”边说，老道儿边踩了踩了泥泞的地面。
小孩儿被这老道儿骂了一句后，就嘟起嘴来，她瞪大了两眼，气鼓鼓的看着老道儿。嘴里细声细语的说着：“都怪你，给人家村里儿装神弄鬼的，结果露了馅儿，让人撵出来了吧！”
听得这话，老道儿当即就脸色一变，然后“啊呸”一声，朝地上吐了口吐沫，就像是被人踩中了尾巴一样。
他右手急忙指着那小孩儿，气呼呼的说道：“还不都是你害的！在草原上过的恁般滋润，你非要跑到中原吃个甚子新鲜，跑到朝阳随便混混嘴不就行了？还非要往南边去！”
“………”
老道一张嘴，就喋喋不休起来，从他们爷孙俩人一路南行，到战事突发，急于逃难等等，也亏得老道儿颇有几分口才，不到半个时辰就将这一两个月的憋屈事全部数落了一遍。
“现在好了，跑到这鬼地方来了。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这果真不假。说撵就把老子给撵走了。如今连个管饭的地儿都没了！好在雨停了才将老子撵出来。不然你说这深山老林里，还在下个雨，我这孤寡老人怎么过活啊………..”
老道儿又开始埋怨起那些不着调的山民来，还顺带抱怨自个儿人声如何凄惨，说到动情处，还用袖头儿抹了抹眼睛。可这抹了半天，楞是没挤出一滴眼泪儿。
不过此举用过后，只见得方才还嘟着小嘴的小孩儿却是满脸通红，然后“噗嗤”一声，就忍不住的笑了，边笑还边说着老道儿的坏话。
“呵呵，爷爷师傅，那村儿里的人还真说对了，你真是个老不休………”
一听这话，老道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凄凉事，当即就气得瞪大了眼睛，开始将话头对准了这小孩儿来。不过这小孩儿却是不怎么怕老道，仰着脸，认这个老不休说出个天翻地覆来，也没甚子反应。
过了片刻。
“爷爷，爷爷。”
见老道儿实在是说不出话来后，小孩儿急忙又拉着老道儿的袖子，指着东边的那一条小道儿说道：“你听，你听，那里有马声！”
“啊呸！”老道儿又吐了口吐沫，说了半天觉得颇为口渴的他，带着气儿接着说道：“别忽悠老子，老子都让你个小丫头片子忽悠一路了！”
随后，老道儿惊疑了一声，扭头看向东边的那一条小路，好奇的说道：“疑？还真有马声。”
“切，老不休。”这个小丫头不屑的回道。不过看她的着装打扮，说话口气，还真不像个闺女，倒像个活脱脱的野小子。
“噔噔、噔噔”
这爷孙俩正在魔怔，却听得一阵清晰的马蹄声，从东边小路的尽头处慢慢传来。
这老道儿果真是个老江湖，他一听清马蹄声，当即就一把拉住了小丫头，急忙钻进了身后的林子里。老道儿和小丫头找了一处林叶繁多的地段儿，悄悄的蹲了下来，然后紧张地盯向东边的小路。
过了片刻，就见得一匹壮硕黑马从小道的尽头处奔跑而来。
“乖乖，这还是匹宝马咧。”躲在一旁的老道儿看着那匹黑色骏马，两眼发光的说道。
“什么好马呀？不就是匹大黑马吗？”而老道儿旁边的小丫头见她爷爷这般说，自然是好奇的问着老道儿。
“你看，”老道儿的右手指向那匹快速奔走而来的黑马，耐心的解释道：“这匹马虽然只是比平常的马壮实一些，但是他奔走之间气喘平和，步伐稳健。更为惊奇的是，它身流之汗水却是为淡红色。正是那传说中的汗血宝马。”老道儿边说，边闭起眼睛捋了捋胡子，给自己衬托的真有几分仙家气派。
“爷爷，爷爷，”小丫头的声音在老道儿的耳边突然响起，老道儿这才缓缓的张开眼睛来。“你看，你看，这匹黑马的汗水还真如同你说的，是红色的耶！”
“恩，我没骗你……….”闭目自得的老道儿刚觉得有点不对经，可又准备习惯性的自夸几声，但是他的声音随着眼睛的睁开，戛然而止。
老道儿两眼瞪大的看着面前。
因为那匹黑色骏马，正慢条斯理的停在他和他孙女所躲藏的地段前。黑马一边清理着自己的毛发，一边****着自己身上的淡红色汗水。
老道儿急忙抬起头来，只见得一名青壮将士，正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和自个儿孙女。而这个青壮将士的怀里还抱着一名沾满血泥的污人儿。只不过这个污人儿却是双目紧闭，看来是昏迷了过去。
“好汉饶命！”
“道长请问……..”
两句意义截然不同的话语同时响起，却是老道儿的求饶和青壮将士的问答一齐说了出来。
“咳咳。”老道儿听得这话，才知道眼前这厮，不是绿林好汉，前来劫富济贫，而是一个急于问路的。于是他急忙镇定下来，开口接口道：“好汉有话请讲。”
这名青壮将士见老道儿愿意主动开口，就急忙问道：“道长，不知道前方两条道路，哪里能通向有人居住的村落？”
老道儿听这人一问，想也不想的就伸手指向偏上方的那条小道，缓缓说道：“那里走到头儿，便是一个小村庄，里面有着百十号人生活在那儿。”临了自己还补充句。“我刚才那儿出来，正准备赶往中原。”
青壮将士听得老道儿这般说后，急忙抱拳一礼，算是谢过了老道儿。神色间到是轻松了不少。老道儿见此人还颇懂礼数，便笑着又抚了抚自个儿的白胡子，然后就拉着小丫头，准备离去。而那青年将领，却突然将他怀里的污人搭在马儿背上，随后自己从马儿身上跳了下来。此举倒是将老道儿吓得不轻。
以为此人是看上了自己的漂亮孙女，想要玩个另类口味，急忙挡在了他的小孙女身前，做足了挨刀子的心理准备，可那双腿却是有点发颤。
而那青壮将士，从黑色骏马上下来后，并没有做出什么暴行，却是背对着老道儿，用他的脸贴近黑马的额头，左手指着前方靠上边儿的小道，轻声说道：“马儿，马儿，朝那里一直跑，见不到人，就别停下来。”
而这黑马，似乎听懂个了青壮将士在说些什么，摇了摇长长的马尾，喘了口气。青壮将士笑了笑，将马背上的污人抚弄好，省得颠簸中掉落马背。就用右手拍了拍马儿的屁股，示意它前行。
马儿嘶鸣一声，便向着上面那条小路跑了过去。
这个青壮将士做完此举后，转身对着老道儿抱拳说道：“道长，等会儿某家所来之路，恐有奸人追赶，望道长和令孙莫要此时前去中原，回入山林中。”青壮将士的声音很是平淡，平淡之中也有了一些对老道儿和小孩的关怀，显得此人还算是颇为厚道。
“好的，好的。”本来见着青壮将士突然转身，认为他要作甚歹事，而吓得不轻的老道儿听了这话，急忙点头答应。他想也不想的就拉着他的小孙女朝偏下方的小路里快速跑去。青壮将士正准备提醒那老道儿走错了方向，可话刚准备出口，就见得老道儿已经跑远。估计是听不得自己的喊声了。
“这人也跑的忒快了吧………”青壮将士惊愕的自语着。随后就转身躲入山林中。
这青壮将士正是郑大楼。
他带着徐秋从午时便开始一路西逃，不敢停歇。花了三、四个时辰终于跑到了西边的山林之中。而且听那老道说这山林里的小村落离此已经不远，他更是松了一口气，于是先让那通灵的黑马带着徐秋先行向前赶去，自己则留守原地，看着朝廷是否会派人追赶而来。毕竟等马儿停下来的时候，徐秋也定然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以他的功力，区区的一个小山村中，可是没有能威胁不了其安全。
这般想着，郑大楼就从林间地面上抓了把尘土，然后抹在自己的脸上，接着就翻身上了一课还有些枝叶的大树上。若是一两个时辰内没有人追来，他就前去追赶徐秋，与之会合。
而跑出了近二百米远的老道儿和他的小孙女自然是不知道郑大楼的打算，只听得他们边小跑边小声交谈着：
“爷爷，爷爷。”
“又怎么了！”
“好像是咱们这条路的尽头，才是撵咱们出来的小山村哟！”
“………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看那里，那可大石头你还坐上去休息过咧！”
“………”
“爷爷，爷爷！”
“说！”
“那你岂不是给别人指错路了！”小丫鬟突然反应了过来，用手捂着嘴，急忙说道。
“甚么叫错了，错从某一方面来说也是对………”老道儿厚着脸皮，浑然不承认自己坑了郑大楼一把。
而听得这话的小丫鬟吐了吐舌头，对着老道不满得说道：“亏人家还担心咱们的安全，让咱们逃跑咧！”
“你懂个屁！”老道儿不屑一笑：“那是嫌咱们碍事………”
“………”
“爷爷，爷爷。”
“又怎么了！”老道儿对小孙女的多问，实在是有点不耐烦了。
“那条路的尽头是什么啊！”小孙女用手指了指她们所走的小路上方，好奇的问着老道儿。
而慢跑的老道儿突然止住身子，对着小孙女气呼呼的骂道：“管他娘的！悬崖最好！摔死他个****的！”
于是，老道儿预言终于准确。
………
只见得那匹黑色的骏马载着趴在他身上的徐秋，奔腾在林间小道儿上，而两旁的林影更是向后飞快移去。一会儿，它就跑出了快两里的路程。马儿仿佛不知道累一般，一直在奔跑着，身上血红色的汗水也越流越多。
但是这林子反而越来越密，道路也越来越倾向于上坡，哪里有着什么尽头？
到了傍晚，马儿看着前方有着隐隐约约光芒闪烁，聪明的它知道快跑出了这个林子，于是又加快了速度。
随后，马儿一脚踏入一滩泥浆里，溅起不少泥水。然后马儿眼前的视线豁然开朗起来。却是奔出了幽暗的山林。
一座悬崖，一道蓝天，清风吹拂，有鸟鸣飞。
而山林外，却是一个悬崖边儿。
但是悬崖对面三四米远，便是另一座山的悬崖接口，而那处悬崖后面也是无尽的幽暗山林，倒映在马儿的眼里。
马儿镇静的停下了脚步，估摸了下两座山间的悬崖距离。然后它后腿就用力一顶，前驹奔动，便再次奔跑起来。它的速度比之在山林间时，不减反增起来，前腿稳稳的踏在悬崖最后一块地面上，然后后腿狠狠得用力一跃，就飞身跳起。
黑色的马儿轻松的就跳到了对面悬崖上，一头就钻进那幽暗的山林里。它在寻找着，郑大楼所说的乡村人烟。
不过，马儿倒是觉得自己的身子轻松了不少。但是它也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只能接着奔跑下去。
而趴在马背上的徐秋，却是在黑马跳跃悬崖的时候，顺着惯性，便滑下了马背，掉入了这悬崖峭壁里。
听着耳旁急速响动的风声，昏迷中的徐秋慢慢得醒来，他模模糊糊的睁开双眼，正准备揉弄，然后看着下方隐隐约约的情景，他刚看清那急速的流水，就觉得裤裆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尿意，未等其作出反应，就已然坠入水中。
于是乎，徐秋刚从沉睡中醒来的意识，在一阵剧痛之下，又陷入了昏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