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公子,你终于回来了,有客人在你的房中等很久了!”冯云刚回,就有一个家丁忙道。
“哦?”冯云目露奇光,这里可是王府,不是谁都能随便进来的,但凡冯云有客人见他,都是在外面等候,冯云亲自领进来,是谁,可以得到王安的允许,来到王府中?
“不错不错,本公子对得真不错,来,我再考考你。”一个陌生的青年声音在房中响起。
“古木枯此木成柴来来,对上有赏,李引,掏银子!”
“哼!”得到的,是一个稚嫩的轻哼。
“嘿,你这孩子,对联可是好东西,你一言不答,没意思,真没意思,还是等你先生回来再说吧,嘿嘿,就是不知你家先生能不能对出本公子的绝对。”
“女子好少女更妙此联如何?”清朗的声音突兀传来。
门中陌生青年听罢,连连叫好:“好句,好句!真乃绝联!”青年一把推开房门,走出屋外,见一个月白长衫的青年书生双手倒背地悠闲站定,他一脸好奇地上下打量冯云。
青年在打量冯云,冯云也在打量他,此人打扮,怎么说呢,给冯云不伦不类的感觉。
对方一身青衣长衫,脚踩鸠尖鞋,这样来看,的确有书生的打扮,但,其腰上却平白无故系上一根名贵的紫金卵玉腰,头戴奢华的麒麟火云紫金冠,手中摇着一面制作精美的名贵画扇,不过,画扇上却歪歪扭扭地写着一副对联,整个看上去,分外别扭,不伦不类,加上这个青年,言辞神态有几分疯癫,就更加显得如此,冯云心里不由好笑。
但,看见其身后恭敬地站着的一人,好笑之色就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其心底更是充满寒意。
“你就是那个冯云?”打量完,青年不停点头,小声嘀咕道:“不错,不错,打扮得是很像书生,但没本公子好看呀,没本公子好看。”
“有事么?”冯云淡淡瞥了青年身后的李掌柜一眼,关于李掌柜的身份,他上次已经说过,就是桌上的几字,对于他们,冯云不会有好脸色!
“我是来考你的,听说你赢了安容,如果我赢了你,不是更加厉害?”这青年嘿笑一声,收起画扇,万分正经道,其身后的李掌柜见状无奈摇头。
“冯某还有事,恕不奉陪!”冯云冷冷一哼,拂袖进屋,不料,那青年竟不懂礼似的,也跟着进去了。
“嘿嘿嘿!本公子跟你说话呢!”那青年颇为不平,嚷嚷着闯进冯云的屋里“本公子要打败你,我要教那些老家伙都知道,我的学问可高着呢!来来来,我们比划比划!”
冯云目蕴寒光,此人举止疯癫,不依不饶,其身份,冯云十分不喜!
眼看冯云要发怒,李掌柜这时终于站出来,将冯云拉到一边,小声道:“冯公子请息怒,这是我家主子,也就是我要向你引荐的人,我知道公子可能不喜欢我们腥风血雨楼,但,事情并不是你想象得那样……”
“说什么悄悄话呀,我也要听!”青年见李掌柜神神秘秘的,也好奇地凑过脑袋,眼睛眨呀眨的:“哦,腥风血雨楼啊,哼!那个破地方,一群老古董,说我是疯子,哼!本公子这么聪明,怎么会是疯子呢?”
“嘘嘘嘘嘘!”李掌柜神色大变,连连噤声,不让这青年继续说下去。
“为什么不让我说,我偏要说!”青年眉头一拧,冲起一股子偏执劲“自从我老爹死了,腥风血雨楼就大变样了,那些老家伙,变着法把我赶出来,争相争夺楼主的位置。”青年忽地神秘一笑:“嘿嘿,其实最笨的是他们了,本公子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被赶走呢,是本公子不想在那里呆下去,一个破楼主什么好要的,每天对对对联多有趣,是吧,嘿,本公子太聪明了,出口即是对联“对对对联”,你们也来试试!看对不对得出。”
李掌柜在一旁焦急地直跺脚,奈何主子性子起来了,拦也拦不住。
“哦?照你这么说,现在腥风血雨楼四分五裂了?”冯云目光一闪,心中隐隐有一些想法。
“好了,主子!还是我来说吧!”李掌柜无奈叹口气,赶紧接过话题,省得主子又在那瞎嚷嚷,不该说的全说了。
“说吧说吧,本公子要找水喝。”青年嘿嘿一笑就冲出门外,不知干什么去了。
“冯公子,刚才的话,入得你耳,却不能再让更多人知道,否则,杀身之祸立至!”李掌柜凝重道:“正如主子所言,现在的腥风血雨楼已然变质了,再也不是曾经的腥风血雨楼。”
“此话何解?”冯云赶紧问道,这是了解腥风血雨楼这个神秘组织的最佳机会。
“我想冯公子可能还不知道腥风血雨楼的来历!”李掌柜,李引思忖一会缓缓道来:“腥风血雨楼的前身,乃是洪武年间,洪武帝亲自设立的一个机构,隶属锦衣卫,专司暗杀,百年后,锦衣卫作用式微,当朝天子也觉得以国家名义施行暗杀活动不利于民心,是以撤销此机构,虽然暗杀司撤消了,但暗杀司中的人却没有散,他们没有得到上级的妥善处理,便自发在江湖中成了杀手组织,从暗杀司摇身一变成为腥风血雨楼,专门刺杀那些贪官污吏,但凡哪里民怨滔天,怨声载道,腥风血雨楼就会出动高手,刺杀当地为非作歹的贪官污吏,我们刺杀能力有限,多以地方官为目标,但在民间还是有不小的口碑,天子其实也知道我们的存在,只是觉得我们没有祸乱百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算是默认我们的存在。”
“但,自从万历年间后,朝政迅速腐败,我们时常有力不从心之感,贪官太多,杀也杀不尽,更严重的是,我们的内部也开始被社会的风气腐化,出现腐败,一些元老,与朝廷中大员勾结,暗杀那些大员的敌人,这股风气很快在腥风血雨楼盛行,几乎没有百年时间,腥风血雨楼就乌烟瘴气,再也没有了当时的初衷,主子的父亲是上一任腥风血雨楼的楼主,他有心改革,力王狂澜,但大势所趋,他无力挽回,最后落得个意外身亡的下场。”
“按理说,主子应该继位,成为下一任楼主的,但那些元老却纷纷联合起来,一起逼宫,剥夺了主子的绝大部分权利,只留给他部分忠心的随从,并被驱逐出京师!”说到这里,李引苍老的脸庞显现出悲愤之色。
“我带着疯癫的主子和愿意跟随的随从,一路来南下来到应天,定居下来,在这里以腥风血雨楼的名义建了一个小的杀手组织,就是希望我们日后能壮大,主子能重回京师,夺回腥风血雨楼楼主之位,一改楼中气象!”
“现在的腥风血雨楼,四分五裂,各自为政,那些元老都各自有各自的靠山,不是与朝中大员结交,就是与宫中有权势的贵妃、贵嫔结交,要杀谁,全凭他们吩咐,可谓是乌烟瘴气,不堪一睹!”
冯云目中精光闪动,腥风血雨楼分裂一至于斯么?
不过,腥风血雨楼的变化,冯云并不惊讶,腥风血雨楼作为一个惩罚贪官污吏的组织,它本身就是一柄利器,组织内部初期可能会很廉洁,风气向上,这利器能造福百姓,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内部利益地不均衡,就会有人生出异心,这是腐化的开始,一旦有腐化,这利器就是一柄凶器,危害百姓,甚至危害江山社稷!
那个青年的父亲,说是意外死亡,但不难想到,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历史上,改革的人,善终者寥寥无几。
“这么说来,你们其实并不算真正的腥风血雨楼人?”冯云暗叹口气,有几分歉意。
李引一双老目中露出悲哀:“可惜主子神智不清,如果他能振作,重回京师,执掌腥风血雨楼,未尝没有希望,只是,眼下……”
冯云在这个老者的眼中看到了一些湿润,这是一个值得敬佩的老人啊!
“嘿嘿,本公子又回来啦!那个小子,你是在假睡么?”青年一蹦一跳进来,其眼睛极为尖锐,一下就发现左戬倒在床上是在装睡。
“左戬,李引的话,你听到了几分?”冯云侧头看去,对于这个不听话,但很聪明的学生,他也很多无奈。
“先生,你们说什么,我一句也没听到。”左戬知道事情很严肃,郑重道。
李引目露赞赏之色:“好聪明的孩子,冯公子真是教导有方!”
“你怎么会没听见,你明明没睡着的!”青年兀自摸着下巴,表示不解。
见状,李引苦笑着摇摇头,无奈叹息。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冯云脸色稍微温和下来。
“我,嘿嘿,本公子的名讳说出来吓死你!本公子,姓范,一字,剑!范剑即为吾名!怎么样,够霸气吧?唰唰唰唰!”范剑以画扇作剑,在空中比划着,神色颇为兴奋。
额?范剑,犯贱?冯云脑门黑线直冒。
好吧,这个名字,的确把他差点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