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静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片清明,看到的东西也比之前更真切了许多,不像之前那样迷迷糊糊的。她轻轻揉揉惺忪的眼睛,显然自己是在针灸的时候睡着了,而穆老先生和阿牛也没有叫醒她,并且给她搭了条毛毯。说来也奇怪,隋静第一次针灸时痛得直冒冷汗,可这七八天下来,一天不比一天疼了。
隋静起身走到院子里在阿牛边上蹲下:“阿牛哥,我帮你一起分吧,我的眼睛看得更清楚了些呢,这样可以早点收工。”阿牛欣喜之余,更是受宠若惊,傻呵呵地笑着跟隋静一起忙碌起来。
中午隋静回到家里的时候,看到隋宁正在打理抓回来的野味,隋静一脚跳到隋宁跟前吓得隋宁一个哆嗦,然后俏皮地冲隋宁吐了吐舌头。
隋宁虽然武功不高,可是耳听八方还是会的,哪里会轻易被吓到,只不过看着隋静心情好逗逗她罢了。然后抬头宠溺地看着隋静:“等一会儿,我烧兔子给你吃。”
别说,隋宁烧的兔子还真好吃,隋静今儿个中午可是大饱口福了。饭后在隋宁的陪同下将另一半烧好的兔子肉送到了穆郎中家里,正逢他祖孙二人吃饭,阿牛闻到香味直咽口水,被穆郎中一筷头才敲回神。
隋静觉得无聊,在征得穆郎中的同意后去了穆郎中的药屋研究医书去了。
隋宁见隋静进了屋子才转头开口问穆郎中:“爷爷,您看阿静的眼睛这么快就复明了,那记忆呢?”
穆郎中放下手里的筷子,看了看外面才对着隋宁道:“你是希望她恢复记忆还是不希望呢?她的眼睛和记忆都是因为头部受伤才导致的,既然眼睛能这么快复明,那记忆应该也会很快恢复的。”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隋宁,仿佛要将整个人看透。
隋宁被看得不自在起来,避开穆郎中的眼神:“我自然不愿她想起那恐怖的经历,可除了那次经历,她之前过的都还算快乐,所以我就比较纠结,到底是恢复了记忆好还是就这样好。”
穆郎中听了之后哈哈大笑起来:“阿宁啊,俗话说昨日已去不用愁,今日正过何必愁,明日未过无需愁!你这担忧真真是杞人忧天了。”说完摇摇头拾起碗筷继续吃自己的饭,不再理会隋宁,不然兔子就该叫阿牛那臭小子吃光了。
直至日落西下,隋静才与隋宁回到住的地方,也许是白天过得很充实,隋静夜里睡的很香,还梦到了没有印象的“亲人”,只是面容有些模糊,看不真切谁是谁,隋静醒来努力回忆梦境,那个陪着自己一路嬉笑的少年就是表哥吧?可是为什么总觉得将两人重叠在一起很突兀呢?
隋静将梦到的事情与隋宁大概说了一遍,隋宁心里紧张地漏了半拍,面上却不做声色地随意应付了隋静两句。只是从此后隋静也再没梦到过以前的事,渐渐地二人也融入了这小村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平淡生活。
而在另一方,南翼国的京城——羽异。
事情要追溯到连丹凝坠崖的当天,只见一与连丹凝年龄相仿,身材略显细挑的女子,一身泥土狼狈不堪,身后随着两位丫环慌慌张张地跑进大学士府,进屋就趴在一位身着红艳华服的贵妇怀里痛哭起来:“娘,姐姐,姐姐她……呜呜呜呜……”话没说完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怎么都不肯再继续往下说。若是旁人催问了两句,便摇着头哭的更凶了。
“彩儿乖,有什么事慢慢说,凡事都有娘在。”说话的正是李玉芹,看样貌她倒与那哭诉的女子别无二致,只是身材更丰腴了些,虽说穿的也是绫罗绸缎,却抵不过浑身的胭脂味,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俗气。
此刻看到闺女狼狈不堪地回来,又哭哭啼啼的话都说不完整。李玉芹简直要心疼死了,却只口不提连丹凝,心里想着或许是得逞了。
坐在堂上的老夫人闻言却急了起来,双手按在膝盖上,前倾着身子焦急道:“阿凝怎么了?快说啊。碧莲,你说,大小姐人呢?”老夫人看连彩儿光顾着哭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用手指着下面跪着的碧莲,她可是乖孙女的贴身丫环,不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
碧莲低着头佯装痛哭,听闻老夫人提问自己,抬起头慌张地看了李玉芹一眼,见得李玉芹恶狠狠地朝自己使了个眼色,这才看向老夫人:“回老夫人,奴婢二人随两位小姐去断肠山赏枫叶,本来都要回来了,奴婢扶着小姐先上了车,扶着二小姐刚一只脚踏上马车,谁知马突然受惊抬起前蹄将二小姐抖了下来,二小姐与奴婢三人还未反应过来,那马便像着了魔一般疯跑起来,马夫都控制不住,最后,最后因为山路太陡,坠落悬崖了,呜呜呜……”
老夫人一听,哪还承受得住,痛喊一声:“我的乖孙……”便昏厥了过去。
“老夫人,老夫人……”
“奶奶……”
屋子里顿时乱了起来。
“娘!你醒醒啊?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王太医啊!”李玉芹见老夫人昏倒,立刻过去掐人中,她可不敢让老夫人有什么闪失,自家老爷她是最清楚了,在诸多名声里,最响亮的也是老爷最在乎的就是一个“孝”字。
连徒生闻讯赶到屋里,看到老夫人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喊着阿凝的名字,再联想到在来的路上听丫鬟转达的话,心里闷着一团火也没处撒出来,只得上前先宽慰着老夫人。
待王太医给老夫人把脉后才知道是一时伤心过度,外加怒火攻心,嗓子里又憋着一口老痰,他帮老夫人将痰排出体外,老夫人一口气换了上来,人顿时也清醒了许多,王太医又开了些清火安神的药便出了学士府。
老夫人看着屋子里的人,很好,都在,她颤巍巍地握住连徒生的手:“儿啊,阿凝,阿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