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告奋勇地下厨,进了贮藏室,却傻眼了。这石屋的贮藏非常丰富。至少够几个月的供给。但丁冶贮存的几乎都是些她不熟悉的东西
---几乎全都象块茎类粮食。最眼熟的就是那味道象松仁的褐色超级大胖玉米了。
她能想到的做法就是煮、烤、蒸。几乎不需要手艺。本想展示一下现代人多姿多彩的烹调技术,现在只能草草为之。
记得在谢府时,她所吃的东西都是食不厌精,这里却这么简陋,实在不可理解。丁冶说这些东西容易保存,营养丰富,都是他千方百计弄来的。
“其实这些食物还有吃法,只是夏天更合适。”丁冶拿一把小刀飞快地刮掉了“玉米”的外层,然后把剩下的部分切成小块,放在碗里,再拿出一个罐子来,从里面倒了些白色酱汁到碗里,拿一把勺子搅拌好,递给雨无忧:“尝尝。”
雨无忧吃了一口,沁人心脾的清爽甘甜。果然适合夏天适用。
她说:“我们那里也有类似的菜肴,叫做沙拉。”
丁冶又从雪窖里拿出一个透明的瓶子来,里面装满了也是透明的液体,瓶口浮着一朵茉莉花。他打开瓶子,一股玫瑰香飘散出来。
雨无忧矢口说道:“呀,这是那浴室之花!”正是她在谢家小院那间精心打造的更衣室里看到的那种形状象茉莉,香味却象玫瑰的花朵。
丁冶斥道:“什么浴室之花。这花叫做‘一直’。”
雨无忧奇道:“一直?”
丁冶点头:“常年不谢,所以叫‘一直’。我花了好几年功夫培育出来的呢。一共就一盆。这里贮藏着五瓶‘夏天’,每瓶里面放了一朵‘一直’。常喝可以调理五脏,养颜驻容,还能让肌肤生香。现在那盆花还放在鹂州,以后可能会常驻京城,也得搬到京城去才行。”他卖狗皮膏药似的说了一大通,看着雨无忧又婆婆妈妈地沉吟起来,征求她意见似的:“要不就放在这里?”
雨无忧答非所问地说:“你很喜欢夏天么?”
丁冶把瓶子里的‘夏天’倒进两个小小的瓷杯,然后自饮了一口,笑着说:“我喜热怕冷。你喜欢什么季节呢?”
雨无忧想了想,说道:“没有特别喜欢的季节。不过最喜欢下雨的时候。”说完,想起了什么,心里生出丝丝惆怅。
丁冶观察着她的面部表情,问她:“怎么?”
雨无忧摇头说道:“没什么。想起了一个故人。很久以前的事了。”她尝了一口丁冶递来的“夏天”,满口清凉的玫瑰芬芳,在冬天饮下,五脏六腑象是浸泡在冰水中,完全没有被驻了颜的感觉。
她看到丁冶无暇的皮肤,又看看手里的杯子,心想:难不成他是因为常喝这玩意儿才有如此奇特的容貌?
丁冶见怔怔地看着自己,顽皮地一笑,说:“‘夏天’泡好后,我也是第一次喝。”他几乎能读她的心。她喜欢聪明的人,不过幸好,他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猜到。至少她的心还有属于自己的一角,这很重要。
饭后他们在卧室外的凉台上簇拥而坐,看平静的湖水轻轻地呼吸。玉湖几乎是个标准的圆形。水波从湖心处一圈一圈地向岸边荡漾,水面反射着夕阳的光芒,象碎金,密密匝匝。
丁冶突然有点迟疑地问她:“你的眼睛,没问题吧?”
“啊?”雨无忧回过神来,他好像看到过她戴眼镜,可能觉得奇怪。当时他还把她的眼镜撞碎了,想起自己那狼狈样,不免有点发窘。她含含糊糊地答道:“能对付。哎,这湖里象是有鱼。”象她昔日在泸沽湖里看到的那种小银鱼。
丁冶摇头说:“湖里什么都没有。连水生植物都没有。”
他的手搭在她肩上,问她:“为什么学轻功?”
雨无忧犹豫了,撒了个谎:“多有趣啊。而且这里好象人人都会,也算入乡随俗了。”
丁冶说:“雪烧门的轻功一流,但是燃冰宫主不轻易收徒。你自己不知道练习法门,容易走火入魔。天灵山云婆婆性格怪异,很难应付。听说女济公收徒倒没那么刁难,可是她行踪无定,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其他的门派男女混杂,我可不愿意你跟那些毛头小子一起学武。嗯,等你身上翠烟门的逆功褪尽后,想跟我学吗?”
雨无忧很感激。可是觉得自己不耻。如果丁冶知道她学习轻功的目的只为离开这里,会做何感想?如果跟其他人学,不容易有这样的犯罪感。
于是她摇摇头。她说:“我不是有点雪烧门的基础吗?”
丁冶笑道:“那不是基础。算一种急功近利的行为。只是一时功夫猛涨,并不代表你真正掌握了这门轻功。哪有这么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你自己现在试试看,还能不能一蹦老高。”
她问道:“谢蘅为何无缘无故授我那股清气呢?”
丁冶微笑着对她说:“可能她是想帮你逃走。”
雨无忧有点明白了。谢蘅吃她的醋,于是她一个逃跑机会,让她自行消失,眼不见心不烦。
丁冶说:“要是谢蘅知道这样做差点让你丢命,她会很后悔的。”
雨无忧说:“是吗。难道她和朱婕不是同门吗?”
丁冶说:“朱婕的所为不是雪烧门的所为。谢蘅和她的背景也不同。”
雨无忧问:“怎么刚好那时你就来了?”如果晚来一分钟,她已为朱婕绳下鬼。
丁冶说:“你的江湖经验实在少得可怜。一个逃犯,居然坐在面馆二楼靠窗的位置,还一直向外张望。想不看到也难。”
其实她先也没乱看窗外,是为避朱康,才忘了处境,把脸转向窗外。
想起这七八个月的经历,真是一团乱麻,狼狈不堪。直到现在,才显得稍微有好转。想到这,不由得感激地望着丁冶,要不是他一直以来明里暗里的相助,她真不知道现在自己会是何种遭遇。
她满怀深情地吻了丁冶一下。
丁冶用力地抱着她,问她:“有时候不得不相信天意。比如与你的相遇。”
雨无忧微笑,虽然是恋爱中的傻话,可她愿意听。
丁冶热切地看着她,吻她的唇,一边说:“既然老天做这样安排,此后就是我们操纵命运,不再是命运操纵我们。”
听起来很有哲理,可是她不懂他的意思。
丁冶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他白玉无瑕的脸实在太美,尤其是这样凝视她时,表情轮廓与她曾爱过的人有几分相似。她看得神思恍惚。他想起了什么,于是请求她:“那天你唱的那首歌,在谢府时,可以再唱一遍吗?”
她稍微回忆了一下,想起她在浴盆里忘情地唱的那首歌,觉得歌词不适合这样的场合。可她还是再唱了一遍:
Summerkisses,Wintertears
Thatwaswhathegave
tome
Neverthoughtthat
I‘dtravelallalone
Thetrailofmemories
Happyhours,lonely
years
ButIguessIcan‘t
complain
ForIstillrecall
theSummersun
Throughallthe
Winterrain
Thefireoflove,the
fireoflove
Canburnfromafar
Andnothingcanlight
thedarkofthenight
Likeafallingstar
Summerkisses,Winter
tears
Likethestarsthey
fadeaway
Leavingmetospend
mylonelynights
Withdreamsof
yesterday
婉转忧郁的调子,流逝的青春,消失的笑声,甜蜜永恒的初恋。
她唱完了好一会儿,两人都没做声。然后,她轻轻一笑,对他说:“是一个叫猫王的人唱的。他的歌我只喜欢这一首。这首歌是关于爱的回忆。。。”
丁冶一直看着她,直到她开口说话,他才回过神来,用手轻轻捂住了她的嘴巴,不让她讲下去。
然后他开始热烈地吻她,抚摸她,索要她,让她再次迷醉、消融,她的世界忽而一片纯白,忽而一片湖绿,直至天崩地裂,他们依然难分难舍,相互交缠。
在入睡前雨无忧有一小会儿清醒。她轻轻抚摸着这个象婴儿一样在自己怀里熟睡的男人,吻他柔软的黑发和肌肉坚硬的胳膊。她知道自己走进了一个不容易醒来的梦,将来如何,难道真的可以由自己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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