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的阳光炙烤着大地,不一会儿周裴隽的额头上已经布满汗珠。
却没办法停下。
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太孩子气了,可要让他停下来,却想不到一个理由。
“周裴隽,你给我停下!”花盼盼给了他停下来的理由。
周裴隽闻言微微抬起头,灵台顿生预警,身体本能地一顿,耳边顿时飞过一声呼啸。
下一瞬,周裴隽就看见那柄龙泉宝剑直直钉在自己身前朱红的回廊柱子上,剑尖入墙两寸,还颤抖着发出嗡嗡的鸣叫。
脖颈湿润,周裴隽抬手抚摸了一下,手指凑到眼前,竟看到了鲜红的血液,耳廓上火辣辣,龙泉剑刃上也利落一抹艳红。
“花八筒!”周裴隽的怒火被完全点燃,他握住龙泉剑柄,一个转身将剑拔了出来。
这才看到,就在他身后两丈处,花盼盼已经提着一杆通体雪白的长枪遥遥指向他。
“上回你觉得自己败得冤屈,咱们今日就在这院子里比划比划如何?”
花八筒莹白如月的面上笑容荡漾展开,如露水滴入月影。
迷离的杏目瞬间光芒乍现,流光溢彩投射其间,“周裴隽!看招!”
有杀气……
周裴隽手掌握紧了宝剑,内心深处打了个抖。
还没来得及害怕,已经见花盼盼单手举起枪杆往地面上一杵,纤细轻盈的身体就如羽毛一般飞跃而起,又如飞镖一般呼啸而来。
又是如此凌厉的招式,速度快得他只够时间举起剑挡在身前。
花盼盼仿佛早就料到他会用这一招,面上笑意如漫山春花绽放,穿着宝蓝底绣秀兰花鞋子的小脚就稳稳蹬在了他的宝剑上。
再苗条的身段也有几十上百斤,震得周裴隽后退几步,后背抵在回廊的主子上才堪堪停下。
这个楞婆娘,周裴隽脑袋里闪现了这么一句话。
就见她娇柔的粉色身影凌空翻了个跟头,长及腰间的乌发没有挽髻,只是胡乱在中间打了一个结,看上去有些像汉代仕女图中的披肩小辫,迎着明媚的日光摇动舒展,竟是一时让人移不开眼。
周裴隽居然感觉到一种雀跃的情绪,挽了个剑花,让剑刃贴着手臂握在身后,一个箭步追了上去,刚好接到花盼盼落地转身一个回马枪。
锋利的枪尖擦过悠长的剑刃,日光下亮片银白的光晕之间一闪而过金色火星,钢片摩擦声抚弄着耳膜,引起回廊外娇呼声连连。
二人不约而同往回廊那边瞥去,正巧看见黑洞洞亮闪闪的一串珠光宝气的脑袋往回廊的栏杆里齐齐一缩。
周裴隽单手托着剑刃架着那迫在眉睫的银白枪尖,嘿嘿笑道,“你的丫鬟们真是训练有素啊。”
只见湛泸和郭妈妈她们很熟练地拦在回廊外,不让任何人靠近。
花盼盼金鸡独立,用身体的重量压在那横置的剑刃上,枪尖与剑刃细微的摩擦声宛如磨牙,她咬着牙道,“你的姬妾们也是讯捷不凡啊……”
只见除了那个还在卧床的,其他九位姨娘已经闻声而至,齐齐矮身扒在回廊的万字不断头栏杆上伸长了脖子往这边张望,还是不是发出惊呼。
“你相公我如此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姨娘们当然各个是解语花。”周裴隽手臂微弯奋力一震,纤细的手臂暴起青筋。
就见方才压制自己的粉色身影飘散闪开,踉跄退步,枪尖在身后划出了半圆才咬着牙停下来。
青石砖上留下一道弧形的痕迹,泼墨般的长发一甩,闪亮的杏目狠狠瞪过来,“去你的玉树临风,看枪!”
柔荑一松,宝蓝色鞋尖一撇,那通体雪白的长枪就脱手而出,手指触到枪尾又猛地一紧,枪尖比划着周裴隽的面门急攻而去。
周裴隽后仰一闪,枪尖随之而动,纯白的雪穗似有若无地划过他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
“你疯啦!差点破相!”周裴隽就这枪杆下的空气凌空侧滚翻了个身,又接着垂直踏在青石砖上,弯身躲过了第二枪。
雪穗极速旋转着擦过他的脖颈,阳光投下的人影里,可以看见枪影穿过了他自己的影子又收回。
周裴隽不退反进又是一个旋身索性冲到了花盼盼身侧,抬手迎着枪杆滑动的方向抓住了那雪白匀称的枪杆。
这女人力气真大呀,竟然震得他虎口发疼。
两人身体贴得极近,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闻到对方身上的汗味。
一个沉稳如松,一个娇柔如兰。
“世子爷!胜了!”
“世子爷!加把劲儿!”
不用脑袋想也知道是周裴隽那帮讨人厌的小妾,花盼盼气得两肋升腾,半蹲躲过周裴隽环抱袭来的剑势,一通爆呵,“都活腻歪啦!”
众姨娘纷纷住口,一排人头齐齐又是一缩。
枪杆被周裴隽抓住,花盼盼丝毫也不恋战立刻松手,哈腰从枪杆下绕到另一边,右手握着枪杆往周裴隽身上一推,左手就抬起擒住了周裴隽的右手,手指一扣,手掌一翻,就将那柄龙泉宝剑夺了过来。
周裴隽只觉得香风拂过,一抹粉色转身换手挽了个剑花,剑刃劈开空气的声音落下,身影已到了一丈开外。
“少夫人把世子爷的剑夺过来了啊……”
“怎么办啊……”
“世子爷打不过少夫人啊……”
窃窃私语声影影绰绰传来,周裴隽听到气得额角青筋直跳。
端起枪横指花盼盼,威仪凤目,光芒四射,怒吼,“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