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后脚刚迈出门,紫凝便听得一个男人的声音老远地传了过来,那声音对于她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正是那三番四次想要轻薄于她,而后又缩在秦燕儿裙角之下将她弄到这里来的吴闵。
只听得那吴闵以滑腻的腔调,大声说道:“紫凝姑娘一切可好?”
“紫凝?”妈妈翻了翻眼,她自是知道吴闵心中念着什么,如今这丫头可是她的宝贝,怎能让吴闵占了便宜去。“此处再无紫凝,你若要寻花,我这儿有梅、兰、竹、菊,皆可供你选。”
“妈妈——”吴闵露出一嘴黄牙笑道:“人可是我亲自送来的。”
“那又如何?白花花的银子已到你二人手里。”老鸨那张脸瞬间拉了下来,“休想再打那丫头的主意。”
吴闵眼珠子骨碌一转,看来今日是见不到那如花美眷了,他若强行要求,也定是讨不了好,事情若传到那秦燕儿耳中亦是麻烦。也罢。
“便叫那兰儿来陪我吧。”
老鸨下巴微微一抬,站在她身边的一个蓝衣姑娘便跑了开去。这吴闵倒也识趣,老鸨将脸色收起,露出笑容来。
紫凝躲在门后头,咬牙切齿地听着。此仇不报难解心头之恨啊!
待那吴闵走远一些,紫凝便叫了小青来问询兰儿姑娘的房间,只须出了她的屋子到走廊尽头往右转过去的第三间便是,倒是不远。紫凝寻思着,要如何行事才好。
思前想后,此事还得老鸨协助才行,于是紫凝便又吩咐小青去寻了老鸨前来。言明一切之后,老鸨倒也不反对。当然在她心中也有一番想法,这一次出手相助于这丫头,便能得她一个人情。再说,凭她一个丫头也干不来什么杀人的大事,想来是无关紧要的。只是老鸨交代了,出了这个门就须得蒙上面纱,她的容貌尚不能让人得见。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老鸨便将兰儿叫出了屋,然后由小青领着紫凝来到兰儿屋前。紫凝心口一阵狂跳,在她的袍袖中藏着一把三寸长的小匕首,以防万一。想当初那秦燕儿是想要了她的命的,虽然她并不是原来这身子的主人,可那火辣辣的一巴掌她还是记忆犹新的。不见倒好,一见那恨意便是再也收不住了。
紫凝一个深呼吸,便推开了屋门。
吴闵正坐在塌几前小抿着杯中佳酿,听得有动静,便将杯子放下,说开了话:“兰儿,你怎能去了那么久,可叫我一顿好想。”
“是我。”紫凝吐气如兰,面纱轻拂。
吴闵脊背僵直,缓缓转过头来。眼前正是他连日来心中所想之人,面纱之下精致的小脸,略显苍白,吴闵竟也有些心疼,看来青楼是苦了她了。
“你……”吴闵半晌说不出话来,方才自己口中还提着兰儿,这会也不知道眼前的美人心里会不会不痛快。
紫凝心中冷笑,这是一个精虫上脑的男人。
深呼吸,换上一副凄然的面色,紫凝缓缓移步至吴闵眼前。“我是偷着过来的。”
吴闵频频点头,心头一阵狂喜。
紫凝继续面不改色地说道:“吴大哥……”
这一声柔柔的轻唤,硬生生地就将吴闵的魂魄给勾了去,他那一双充满了炙热欲火的双眼已是围着紫凝的身子转了数圈。
“吴大哥……”紫凝再唤一声,使得吴闵浑身酥软无比。
吴闵以手撑着塌几站起身来,与紫凝面对而立。
紫凝胃中一顿翻腾,离得这么近,吴闵那一身的酒肉浊气让人恶心。再忍忍……
“吴大哥……救我……”紫凝出声央求,那一张脸蛋儿已是梨花带雨,眉目尤其生动。吴闵哪里还能招架得住。
紫凝轻轻拭着眼角的泪花,“我不想做那些男人的玩物。”
“吴大哥。”紫凝一把扯住吴闵衣袖,“我知道你是怕极了那秦燕儿,所以才不得已将我送至此处”
紫凝这话一下将吴闵那男人心给激了起来,他怎能在美人跟前示弱,“胡说,我怎会怕那区区一个妇人。”
“不怕,那又怎会……”
“姑娘,你有所不知啊,我那日若不顺了她的意,她定要找机会取了你的命。我这是缓他一缓,给你争得些时日。”
放你的狗臭屁!紫凝心中骂道。这儿一番好话说与她听,晚些回去对着那秦燕儿还不是会像一只狗。
紫凝捂住心口,一副决绝的表情,“将军离去那时,我心便是死了。如今只剩贱命一条,难道还要任由那些男人糟蹋么……这御香楼中,妈妈派了人日夜守着我,我是逃也不能,却又不想死在青楼之中,污了祖辈的名声。”
吴闵倒也认真地听着,紫凝长吁一口气,“吴大哥若能助我,我便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的。”
这话,说到了吴闵的心坎上。不过,他自是不傻,紫凝的话,他尚还须斟酌。
“吴大哥”紫凝决定见好就收,“我得回去了,若是离开太久他们定会生疑。你若再来,便在方才与老鸨大声说话那一处地方出声。”
吴闵只知点头,然后看着紫凝走出门去。
紫凝步出门口之后,却是皱起了眉头,似乎不太成功呢,吴闵比她想象中难以对付,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