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痛……”正躺在床上的紫凝不免吃痛出声,她轻轻用手揉着,然后睁着乌黑的大眼睛打量自己身处之地。
丝丝缕缕的微风在屋中游走,粉色的床幔青纱拂面而来。紫凝起身拨开幔帐,便看见自己身处之地是一间极为精致的屋子,内里的摆设一看便知,这定是有钱人家的房子。靠近窗户的那一张四方圆桌上,还种着一盆粉红色的月季。月季的旁边,是一个棕色的衣柜,紫凝将它打了开来,各种纱衣锦袍色彩鲜艳,好看极了。只是这样的地方,难不成是她家?
后脑勺隐隐传来的疼痛这会才是提醒了她,她是被人打昏了的,紫凝赶紧扯了扯身上的衣裳,似乎没有被人碰过,身子也没有什么不适之感,想来还没有被那恶人糟蹋,便是松了一口气。
待冷静下来后,紫凝才是发觉,这儿竟是安静得很。这会儿正是中午,却是一点儿声音也听不到。
怀着一颗好奇之心,她打开了这屋里的门。门外,一个仆人打扮的男童正坐在地上打盹儿。
紫凝抬眼,目光所到之处,当真可以用华丽来形容。且别说这满屋子四处绕梁而过的大红缎子,光是灯笼,想来也有几百个。这些个缎子,若是用来做衣裳,大抵是好几年都穿不完的了。紫凝心中升起一丝不祥之感,如此堂皇之地竟只看见一个小童?这大白天的连个人影也没有,再说了,她可是被打晕了带来了,难不成……
“坏了!”她一跺脚,这不是妓院是什么?
“姑娘醒了?”
“啊!”紫凝被那声音吓了一跳,那小童已是醒了过来,他笑容可掬地看着她,她一个转身便又回到了屋中并推上了门。
“姑娘?”那小童在外面使劲推门,“姑娘,您把门开开。”
“我正睡着呢!”紫凝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满头大汗,“不要吵我!”
门外小童掩口而笑,这位新来的姑娘,挺有意思,得赶紧告诉妈妈去,姑娘已是醒了。
紫凝在屋中来回踱步,想着逃跑的法子,本也想从窗户跳出去,可伸出脑袋一看,这怎么也有三层楼的高度了。这要是一跳,死了倒好,若是落得个短腿裂骨的,就完了。眼下唯一的办法,便只有从门走。紫凝那眼睛扑闪扑闪地,心里一时也没了主意,想着若是能骗过门口那小童便好。
开了门,她却意外地发现那小童不见了,紫凝一顿欣喜,左瞧瞧右瞅瞅便依着第六感觉转了左。才跑出几步,便听得一阵有如拉坏了的二胡声一样的说话。
“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回家!”紫凝头也不回,撒了腿就开始跑。
“给我抓回来!”
那女人下令之后,跟着便是一阵“咚咚”的脚步声,紫凝眼看着就到楼梯口了,被这么一惊,脚下便打了滑一屁股坐了下去,还没等她稳住身子,便像只兔子般被人提了起来。
丢死人了……
紫凝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看着正摇曳着身姿朝着她而来的那个像是领头的女人。那张脸,虽说不难看,却是抹了极厚的粉。就在她一步一步往前时,紫凝放佛看见了那脸上的粉像是柳絮一般四处飞扬,她想笑,奈何只能极力忍住了。
“紫凝姑娘,您可是我花了两千两银子买回来的,可别想不开呀。您要是有点儿什么,那我可就真会有点儿什么了。”
“您就是妈妈?”紫凝反应挺快,立时便听出了来人便是这妓院的头儿,她摆出一副讨好的笑脸,“我以为妈妈都是老不死的了,可看您这样子,也就二十出头吧。”
虽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可这老鸨子却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大概是平日里好话听得太多,紫凝的话在她的耳中只犹如一阵风,吹过便什么也没了。
“瞧您也是个懂事的主,这样也好,以后跟着妈妈,有你吃香的喝辣的。”老鸨伸出手一把捏住紫凝的脸,“果然是上等货色,不枉我费了那好些的银子。”
紫凝陪着笑脸,心想若要逃跑,还得让他们一伙人放下戒心才行。
老鸨看紫凝态度不错,便又接着说道:“从明天开始,你要学习舞技和琴艺。时机尚未成熟之前,切不可让外人瞧见你的模样。”
紫凝十分乖巧地应着,老鸨眉开眼笑,心想着几个月之后的花魁比赛,每家青楼得各选三个才艺俱佳的姑娘出来。老鸨第一眼看到紫凝的时候便打定了主意将她调教成御香楼的头牌,这小丫头眼中那抹不羁之气可是少有的,现在的男人图的就是一个新鲜。老鸨子眼中满是银子的光……
“我……可不可以先回屋去?”紫凝本不想打扰正陶醉在一沓一沓银票里的老鸨,可是身边那几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无一不是一副盯着猎物的眼神,让她觉得极不自在,倒不如回屋里去关上门,也能讨个清净了。
“回屋?”老鸨终于回魂,“可以可以。”
“小青——”老鸨冲着空气扯开了嗓子。一阵‘咚咚’的脚步声之后,紫凝瞧见了一个面色略有些苍白的小女孩,她一脸胆怯地站到了老鸨身旁,低着脑袋,甚至不敢大声呼吸。
老鸨用手摸了摸头上的翡翠簪子,望着小青说道:“以后,这位紫凝姑娘就是你的主儿,你可明白?”
“明白了。”小青颤着声音答道。
“记住,姑娘是矜贵之人,切不可大意了。还有,姑娘不能出了这小楼,若有闪失,当心你那不值钱的小命。”
“是。”小青稍稍将头抬起,斜着眼看了看紫凝。
“行了,都散了吧。”老鸨说罢转身,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怔怔地看着紫凝,叫人心里发毛。
“怎……怎么了……”紫凝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老鸨眉头微皱,“这御香楼中已是有了梅、兰、竹、菊,该给你起个什么名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