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城派出所。
王军将郑涛拉到一边,对郑涛说:“你是局里的侦查员,征求你的意见,你说对刘炎夫妇是分开询问,还是按张股长的意见,一起询问?”
“你是一所之长,自然听你的。”郑涛答,“不过,刘炎夫妇是报案人,我们请他俩来,是告诉我们一些他们知道的情况……”
王军哈哈大笑:“这么说,是请问他们,而不是询问他们?”
郑涛哑然失笑,沉吟不语地望着王军……
所长王军看到郑涛若有所思的样子,笑了笑:“愣什么?我询问难的,你询问女的。我叫小苏协助你询问,小苏你知道是公安学校毕业的。再叫联防的小王帮你作记录,小王是我老家农村的一个远房兄弟,他的字写的很好。问详细些,破案的突破点往往是那些不引人注意的、容易被人忽略的细小情节。”
“遵命。”郑涛点了点头。两人来到办公室。等王军等人将刘炎带到民警室后,郑涛在办公室里对刘炎的妻子进行询问。
“请坐。你叫什么名字?”郑涛边问边用办公室一次性杯子倒了一杯水。
“吕果珍。”她有点胆怯。
“请喝杯开水。”郑涛将开水递给吕果珍,说:“在案发后,你夫妻敢于及时看门出来,及时报案,给我们提供情况,这是难能可贵的。”
吕果珍听郑涛这么说,胆怯和顾忌已消除了大半。“我们也等了一会儿才开门,因当时很紧张。刘炎是想等有车从门前过时开门,他开门的时候说了声‘马上有车来’,门开了,结果没车来。”
郑涛和气地说:“我们请你夫妻来这里,主要是想问一下梅芝兰的一些情况,比如说,她的家在哪里、丈夫叫什么名字、有哪些亲戚朋友等……不要有什么顾忌,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丈夫是谁,我的确不知道。只知道她早就离婚了,她就一直住在她母亲家里。”吕果珍说,“听她母亲将,梅尤还没出世就离婚。”
“这么说,她没有丈夫。你知道她母亲住在哪里吗?”郑涛问话,总是像轻描淡写一般,对重要的问题一语带过,点到为是。这是从科长袁流那里学到的。
“没有丈夫,怎么会有梅尤呢?”吕果珍笑了,“至于她的母亲……好像在环保局工作,是不是在环保局工作,我不敢确定,但她住在环保局。她也姓梅……”
“那么,你和梅芝兰是怎样认识的呢?”
“这嘛……就在今年开年后不久。”吕果珍回忆着答,“是在城关小学向老师家认识的。”
“哦。”郑涛点了点头,“你是怎么认识向老师的?”
“刘炎带我认识的。”吕果珍答。
“你知不知道梅芝兰与向老师是什么关系?”郑涛问。
吕果珍摇了摇头,迟疑地:“刘炎可能知道。”
“你发现没有,近段时间,特别是近几天,凭感觉,有没有不同于普通买东西的人,到过兰芝商亭?”郑涛问罢又进一步解释,“也就是说,有没有这样的人,到了兰芝商亭,梅芝兰对这人的态度,或者是感情,与普通买东西的人不同……”
“你不了解梅芝兰的性子,她不爱说话。谈无关紧要的话,她有时间搭句把。谈到有关她的事情时,你就是问她,她都一字不说。”吕果珍思索着回忆,“一个月前,有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男人,在一米七左右,长得蛮帅的,到过梅芝兰商亭。这人在梅芝兰商亭呆了半个小时,至于他俩说的话,我没听到,我看到这个人走到时候,梅芝兰双手抱住他一只手腕,不让他走,一直拉到公路上,不知是不是要留他吃饭。后来那人把手腕一甩,摆脱了梅芝兰抱住他手腕的双手。梅芝兰就站在路上,一直看着那人穿过公路,在公路那边走到看不见人影……当时我都替梅芝兰难过……那天梅芝兰哭了,眼睛都哭红了……”
“现在见到那个人,你还认吗?”郑涛问。
吕果珍无所适从地:“说不准……”
民警室里,所长王军对刘炎的询问,进入了歧路。
“你不说,不说也逃不了干系!”王军拍桌打椅,“我告诉你,芝兰商亭与你家商亭挨着,梅芝兰被杀,这不等于你就在现场吗?”
“在现场又怎么样?”刘炎声音更高。
“在现场就是凶手或帮凶!”
“我是凶手,还来报案?”
“这就是你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王军用鼻子哼了两声,说:“从实招来,你总该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吧。”
刘炎也唾之以鼻,“原来你们这么会办案,难怪社会秩序……”
“社会秩序怎么样?我市是治安模范市!”
“好一个模范!”刘炎也不示弱,“盗窃、诈骗、抢劫、强奸、杀人、腐败,**横行,警匪一家……”
“放屁!”王军怒不可遏,指着刘炎对联防队员吼道,“给我打!”
“助手!”随着一声喝断,郑涛已走进民警室。他手里拿着询问吕果珍的笔录,刚进门,见两名联防队员,一人手举警棍,一人扬起皮带,正准备打刘炎,立即制止。“刘炎夫妇是报案人,到这里来,是来介绍有关情况,协助我们破案……”
“他就是嫌疑犯!”王军火气未消。
“我们国家没有嫌疑犯。法律规定:未经人民法院依法判决,对任何人都不得确定有罪。”郑涛对王所长说,又像是对在场的所有人说,“即使法院判决确定有罪,也不能打。在审讯涉嫌人时,严禁刑讯逼供。”
“你……”王军想对郑涛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突然,他指着刘炎对联防队员发出命令:“把他关起来!”
“慢。”郑涛边扬手制止联防队员,边对王军正色地:“刘炎及时报案,应该受到表扬,为什么竟还把他关起来?这是非法拘禁!”
王军也不示弱:“派出所对任何受怀疑的人,有十二小时的审查权!……”
公安局侦查科。
“经鉴定,杀死梅芝兰的凶器是一把不短于六寸的三角刀,刺伤胃直入心脏,她的儿子梅尤死于同一凶器。梅尤脖子上有梅芝兰的血,可见凶手杀死梅芝兰,接着抽到进里间,用这把带血的三角刀,按住睡在床上的梅尤,割断其食管和气管。”郑涛讲到这里,拿起面前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后,继续说,“破门而入,进入商亭的是两个人。这两个人的脚印和指纹是这样分布的:货架上的指纹和下面的脚印是一个人,这个人在里间梅尤床尾架上留下了指纹,床尾地上留下了脚印……另一个人在梅芝兰身边地上,留下了杂乱的脚印,里间梅尤床头地下留下了脚印,床头架上留下了指纹……我们的指纹档案库里,没有这两人的指纹……”
侦查科的几个人各自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对龙山路凶杀案已知案情进行分析。
刑侦股长张之明听郑涛讲到这里,问:“从脚印造型,这两个人的身高、体重如何?”
“两个人在一米七左右,体重一百三十五到一百四十斤。”
“从现场的情况看,此案可以排除抢劫杀人。环城派出所王所长说高档烟酒抢走了,我看那也是凶手顺手牵羊。就抢劫案而言,罪犯的目的是抢劫财物,在遭到受害人反抗时才杀人,绝不会去杀一个小孩,和一进门就杀死梅芝兰。”张之明慢条斯理地说,“就侦破而言,抢劫案得从罪犯着手,仇杀情杀之类的报复案,就得从受害人着手……这起凶杀案,我们应该找到凶手杀害梅芝兰的动机,在梅芝兰的社会交往中,有谁存在着这一动机……”
侦查科长袁流,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一言不发……
“梅芝兰今年二十八岁,她儿子梅尤五岁。”郑涛接着张之明的话,“我就是从梅芝兰着手调查的。她的母亲也姓梅,叫梅桂,在环保局住。”
“她家回到原始社会的母系家族了”。张之明笑了。
“现在我要找的几个人,一个都没有找到。”郑涛说,“第一个是刘炎,他被环城派出所关了十二小时,第二天中午放出来后,不知去向。他妻子吕果珍讲,他被派出所打得遍体是伤,还有内伤,他去找治跌打损伤的武功治伤去了,一直没回…….第二个是城关小学的向良老师,现在放暑假还没开学,不知他到哪去了,反正不在学校里……第三个是与梅芝兰只结婚三个月就离婚的汪向民,梅芝兰的母亲梅桂说,她一直都不知汪向民的来历和去向,自离婚后这五年多了,一直没有见到过汪向民……再就是一个月前到芝兰商亭去的那个男人,梅芝兰苦留不住,还为他哭了。这个人是谁,还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