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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附录一

崇祯长编(残本六十六卷)选录

(天启七年秋九月)丙子,巡抚福建朱一冯以漳、泉两郡各设路将一员,南路参将驻铜山、泉南游击驻中左,汛地各分 ,不相统属;续因倭警,欲重海外事权,故假以泉南之节制,衙门不殊,体统顿异:年来几成争府,猜嫌日积,误事可虞!请仍各保地方,不相节制。

(崇祯元年春正月)己丑,闽寇郑芝龙猖獗海上,闽人多言闽帅俞咨皋实致之。于是工科给事中颜继祖纠咨皋并副将陈希范兼为死难把总洪应斗请恤,言『铜陵之战,应斗忿不顾身,手刃贼级数十颗;贼以火攻应斗,应斗还举以贼。希范扬帆远遁,降将杨六、杨七坐视不救。应斗自知不免,抱铜铳自溺于海,贼钩其尸而寸斩之。希范既以自免,犹诬应斗以不死;将谁欺乎?南路副总兵赵廷(元)不爱钱、不怕死,先年为闽都阃,曾以双箭射猿,负鹰扬之望;宜筑大将之坛,听其便宜行事。

漳守臣施邦曜惩接济而绝勾引、行保甲而练乡兵,奸民稍戢。龙岩知县余应桂一清如水,慷慨任事,区区岩邑,不足尽其掀揭之才;宜调补海澄,庶咽喉得藉锁钥而鸾凤可作干城也』。旨以『闽寇纵横,皆各帅积玩所致。俞咨皋解任,陈希范作何处分?赵廷元应与调前缺。兵部星速咨会抚、按确议具奏』。

(二月丁未),福建巡抚朱一冯病免,总兵俞咨皋逮问。

壬子,刑部侍郎丁启睿荐新升福建布政(使)熊文灿才堪办贼、原任兵部郎中徐日久晓畅兵事;下所司推补。

(三月壬戌朔),熊文灿(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福建。

(癸亥),兵科给事中林正亨疏陈海上机宜:一、议将领。总兵官勿再用本省,庶不狗情面而误封疆。一、足粮饷。请籍吴淳夫及俞咨皋家,以充兵饷。一、练兵实。核虚冒老弱并严克削之罚。一、修战具。造舡制器当委廉能官员,务裨实用。一、复卫伍。一、禁接济。旨:『如议饬行』。

丙寅,福建巡按御史赵荫昌请禁洋舡下海;下所司议。

(辛巳),福建巡抚都御史朱一冯罢;兵科给事中张鼎延纠其抚闽不效也。

(夏六月壬子),初,海寇郑芝龙先从海贼颜枢泉;枢泉死,遂有其众。天启末,乘闽饥,益招致多人,攻广东海丰嵌头村,既得而复弃之;仍入闽,图中左所。然而不杀不焚,颇有悔罪之意。兴泉道囗囗邓良知因遣其乡人李瑞、陈凝、陈瑶往抚之,又命芝龙母舅黄梦龙剖析利害;芝龙遂于正月十八日就中左所受抚,余众渐行解散。至是,御史苏琰条议三事:一、请列之汛地,以便令立功。一、议处补沿海兵饷,并请核先年剿杀红夷糜费十八万之饷。一、议处水陆寨游分哨合援,无拘积套。章下所司。

(秋七月庚午),福建巡抚熊文灿因剿海寇,请借留本省辽饷。下户、工二部议。

(癸未),纳海寇郑芝龙降。芝龙称兵海上,颇禁淫杀;不攻城堡、不害败将,人多言其求抚之心颇真。至是,抚臣以请,帝谕兵部曰:『郑芝龙啸聚弄兵,情罪深重。据奏敛众乞降,缚送伙党陈芝经输情悔罪,尚有可原。朕方弘恢武略,宣布德威;念此海滨蠢聚多迫饥寒,涂衅锋镝,亦属可悯!姑准抚臣朱一冯、按臣赵胤昌等奏,给与札付,立功自续:舟中胁从,尽令解散;海上渠魁,责令擒杀。俟果着有功绩,应否实授?奏请定夺』。

削闽抚朱一冯籍,以地方失事也;辅臣李标等申救,一冯仍候勘议。

(八月丙辰),候补给事中马思理疏劾俞咨皋业经抚、按解京而优游道中未至,且言其烧舡不报、弃城潜逃、冒饷、通夷确据。旨:『令部、院速查其稽到之故并四事,到日并究』。

(九月)丁丑,工科给事中颜继祖言:『郑芝龙既降,宜责其报效;闽帅俞咨皋误国以后,不可更用闽人;并请恤录铜山、鹭门骂贼战死之把总骆大进、庄绍庾、蔡以藩、洪应升等』。从之。

(冬十月)丁酉,兵部覆浙江抚臣张延登「海寇情形疏」言:『郑芝龙虽就抚于闽,而余党犹流毒于浙。昌国被其攻围、官船被其烧毁,猖獗之势莫可向迩。所幸将士用(命),戮力协攻;蠢此么么,凶锋稍戢。然锺闫三贼虽曰遯回,而周三老尚伏台之大陈山,且欲借倭兵而复仇。贼势既分,贼心必二;若不乘此剿灭,必致滋蔓难图。抚臣议申严泛海之禁,建威销萌之意也;议复仑山台之守,据险阨要之法也。温、台、象原系比邻之地,休戚相共;合三区而调度,所以连率然之势也。阃外之事,原不可以遥制。况抚臣亲在行间督率将士履险蹈危,严稽核以杜其欺、信赏罚以作其勇,情形洞悉,擘画皆宜。诸所条陈,如发兵必合三区、防汛须兼六月,贼不用抚而用剿、不用合而用分,机宜悉协;皆当逐一举行。闽抚亦当严谕芝龙,令其擒贼自效』。如议行。

南兵科给事中钱尔鲸疏劾闽抚朱钦相;令从公查勘。

(十一月庚午),刑科给事中刘斯琜言:『八闽寇乱,肇自俞咨皋;而借抚修剿,旧抚朱钦相实多苦心,何以有薏苡之疑!朱一冯受事于库藏如洗之日,指臂不灵,姑以病请;何以坐「规避」之条!以身危奉上之抚臣,反代逐贼脱逃之秽弁分过;又宁有为国家任事者乎』?帝责其代辩,不听。

(丙子),浙江巡抚张延登疏海上大陈山之捷。海寇周三老久据大陈山,延登于七月中会师往剿;及是荡平,三老遁入海洋,擒获渠魁林七老等二十四人,以有功将士疏闻。下巡按御史核奏。俞咨皋拟决;免,革世职。

(崇祯二年春二月)癸丑,提问福建巡抚朱一冯疏辩海贼郑芝龙猖獗在先,受事在后;且为逆珰所忌,举劾不行,以致不能立功。章下所司。

(夏闰四月丙辰朔),礼部尚书何如宠等疏言:『琉球国已故中山王尚宁世子尚丰承袭父爵,已奉册封。但琉球介在海岛,唐、宋以来不通中国;惟我高皇帝威灵遐鬯,始来朝阙下。自后凡新王嗣立,皆请命敕封,遣给事中一员为正使、行人一员副之。从福建造海船,二、三年乃成;所需材料、匠作,糜费物力不赀。供亿装设,一有不备,不可以行:闽甚苦之。在万历中年,廷臣即已建议,谓区区绝岛,不宜轻易遣使臣泛海万里之外;请自以后颁诏于海上,令彼使臣北向稽首拜诏而还。虽未奉旨,而彼时翕然称便。此在物力完足之时犹然,而况今之八闽议兵、议饷,公私交困;乃重以骚动之,似多不便。且今之海 上又非太平无事之比,万一不戒于鲸鲵,则伤体辱命,关系实大。乞皇上俯恤民艰,酌行大典;遣官颁诏海上,谕令该国领封:永着为令。万世之便,端在于是』。得旨:『建封海邦,用示无外。这袭封琉球国王,还遵照累朝典制,遣官册封。一应礼仪事宜,参酌旧例行』。

(六月甲寅朔),遣户科给事中杜三策、行人司副杨抡册封琉球。

(丁卯),户科给事中杜三策疏言:『臣向遭珰祸,里居四年;鼎镬余生,重见日月。今册封琉球,万里之行将有日矣。

在朝诸臣有怜臣摧折已久者、有怜臣子尚幼者,臣义不受人怜也。然有一、二应除事宜,不得不为我皇上陈之。欲航海,必先造船。此船规制长十七丈,阔三丈有奇。曰〈稳,舟代禾〉、曰舵、曰桅,采自闽中;非数百年之木不用,非数万人之力不能运。闻往时船完或二年、或三年,木植、工价与臣等种种供应,费皆不赀。臣等以为欲集事,必须重事权。臣虽远在海澨,犹是皇上耳目臣也。如不应命,许臣不时参奏;庶事权专而工课速,使命不至久稽矣。欲船坚绖,莫如用人。此一船者,臣等之命系焉。应委同知一员、指挥二员专董此事,船完例同过海;彼知身与利害,则所造之船自然坚绖如法。事完之后,一体优擢。至于流寇充斥,所在见告;海上红夷,出没无常。倘海寇突发,该省抚、按发兵护卫;勿以事不相关,视如秦、越』。得旨:『所奏即与覆行。所司知之』。

(崇祯三年春正月丙午),福建海贼李魁奇,初与郑芝龙并降;已与芝龙有隙,复去焚掠。既而复从巡抚熊文灿乞降,文灿以闻,帝命相机剿抚;文灿遂一意主抚,以魁奇与芝龙疑衅未解,遣分巡兴泉道蔡善继宣谕魁奇:既一心投诚,务尽偿焚毁船器,以明无他;且令与芝龙推心置腹同为王臣,永释雠怨。芝龙、魁奇遂立军令状,歃血订盟,共捍疆土;以海道之南专责魁奇,海道之北专责芝龙。文灿以闻,帝命慎加操纵,毋得疏玩!

(二月辛亥朔),福建巡抚张三谟以闽人刑部主事黄导爵疏奉有「赵庭贪懦,抚、按何得尽隐」之旨,具本奏辩谓:『李魁奇既抚复叛,原因与郑芝龙相妒而起。厥后赵庭开谕解散,魁奇渐听约束;虽无灭此朝食之勇,亦足以息目前焚掠之忧。臣前疏已明,固未尝谓赵庭为「勇」。若欲加之以「贪」,无论羽檄交驰,非镇臣攫利之时;而放粮修船册籍炳着,亦无所容其扣克也。至筹海之策,固不出剿、抚、守三事。而臣以为剿必闽、粤、浙三省合力联为首尾率然之势,厚集兵力,刻期夹攻;

就当有游兵若干,以为往来救击之用。贼至之日,不得守近而望远,亦不得顾此而弃彼;要在即守行剿,得以逸待劳、以主制客之势,乃为胜算。抚则不过偶用以为缓贼、间贼、解散党与及时修备之计耳。若夫安身立命、置于不败,三者之中当以守陆为上;此非上下文武合为一心、新旧官兵尽归大将节制,骄者降其心、怯者鼓其气、异者商于同,当事者亦何所措手以为地方安堵计哉』!帝报曰:『赵庭情事,已闻之矣。闽海御寇既以守陆为上,其即严敕将吏协心剿抚,以安地方』。

(戊辰),福建巡抚熊文灿报援兵二千、火炮一百二十具,令掌印都司蔡时春于正月十五日督领入卫。帝以文灿选兵解炮,嘉其急公;且谓福省正在御寇,命加意绸缪,勿致单虚滋患。

(丙子),两广总督王尊德疏报:『闽贼李魁奇阳言就抚,而聚兵造船,肆毒无已;由闽及粤,其祸蔓延。福建抚夷守备郑芝龙亲督标兵并新抚船只在中左港合攻,魁奇就擒,其党斩溺无算:海氛肃清』。

(三月癸卯),兵科都给事中张顺云驳正万历四十五年五月中倭船漂泊福建东沙,生擒真倭六十七名、斩首二级功次:『查系飓风漂来,与入寇者有间;失船被获,又与对阵者不同。忆万历三十六年先臣万邦孚总兵福建,有倭船失风被获,抚、按欲僇之报功,邦孚以风汛所飘,且船无兵械,非寇盗之比,坚执不从;尽释所获三十五人,资给遣还,以怀异域:闽人至今颂其仁。福省前事不远,兵部疏覆东沙之绩,乃为旧抚请赠、请荫。赠或典例所宜,荫则未可轻与。其道府将领量行赏赉,以劝海防,应如部覆』。帝以倭功久未勘奏,今经科臣查核既非入寇、对阵,何必论叙;所请概不允行。

(夏六月壬戌),刑部浙江司主事黄道爵以福抚熊文灿「为赵庭辨明」一疏有云:「赵庭督率官兵收服降众」,若以为有功而无罪者;兵部奉旨确核。道爵因备列其贪懦各款以闻。帝以赵庭贪懦情状俱有证据,是否公确?兵部其从公勘明回奏。

(秋九月己亥),浙江巡抚陆完学疏报闽寇五百余艘自福建屏风外洋突犯温区,调发援兵大小战舰合剿;贼见官兵势盛,不敢深入,遂于七月二十五日远遁。帝命陆完学严督道将防剿,不得以暂驱出洋了事。

(冬十一月癸卯),兵科给事中黄绍杰疏奏:『秦、晋之寇,饥民与饥兵相半。当悯其不得已之情,招而怀之;更量免催科,以收人心。而关门近日捷报,不过斩获数级以为塞责之计。闽抚熊文灿因郑芝龙之计,密僇李魁奇,贪为己功;徒使家丁骚扰,暮夜攫金,致地方有「城门昼闭、私门夜开」之谣:甚非皇上久任责人之意也』。帝谓『流贼协图剿抚,关、宁勿狃小捷;已有成命。熊文灿事,所司其确核以闻』。

(甲辰),福建巡按罗元宾疏奏:『锺斌就抚之后,以郑芝龙势不相下,惧其见袭,复行狂逞;谨联络各澳并寨游兵分为数师,前后左右掎角声援,多方以误之。又以陆兵、乡夫紧守要害,设疑布伏以防冲突。且绝其汲道,不十日而饮食穷、火器尽,庶几困兽釜鱼可就而缚也』。帝谓『剿抚原宜互用,宁可水陆均受其害?熊文灿其速计辑宁,毋专恃抚贻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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