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生气吗？”佳缘看着正在拨弄算盘的迁，他的表情平静无波澜，看上去和平日差不多没什么不同。
回想起来，当时的场面真是异常的尴尬。
佳缘一直站着，内心混乱不安。
这不是她第一次被人告白的经验，相熟的朋友也有早恋悄悄谈着恋爱的。在现代社会里看似平常的事情，不知道会被迁如何去想。
怔怔的看着迁的手指发呆，觉得他修长细白的手指拨弄着珠算煞是好看。
“在你身上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没什么值得惊讶的。”头也不抬，佳缘从他嘴里得到这样一句话。
有些生气，佳缘忍不住双手叉腰问到：“为什么这么说？”
对于她来说，这样一句话好像显得她是多么的无关紧要，或者是整天是非不断。
最生气的还是迁那种毫不在乎的态度。
一回想起当时紫刷白了脸色，双手掩面呜咽着跑开，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紫身上穿着的鹅黄色裙裾已经彻底从院门外消失不见了。
啊，因为她的缘故让紫伤心了呀。佳缘想想就觉得紧张，女人的嫉妒心是不可以小觑的，想当初她被人反锁在厕所就是这个缘故。当时的情况最可笑，她根本就不知道对方的男朋友是谁，也不知道那人喜欢自己。莫名其妙的被喜欢，莫名其妙的被嫉妒，莫名其妙的挨枪子儿。
忍不住叹口气，佳缘把视线调回手中的砚上，看着浓黑的墨汁发呆。
笠笑的像个没事人一样和迁聊了几句离开，迁和瑾两人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做着自己的事情。
天啊？就这样？
难道这样的事情在古代不是很惊世骇俗，很男女授受不清的吗？为什么没有人来指责他们的行为是多么的不得宜的吗？
瑾拿着几本红册子走了进来，迁只是淡淡把眼神朝佳缘身上瞥了下，然后停下手中的事情望向他。
“都送去了？”
“都送去了。”瑾把红册子放在了他面前“这是黎氏挑选的几个吉日，由你来选定。这是二姐儿的嫁妆清单，让你看过后看看还缺什么。”
佳缘的后背颤了下，她茫茫然的看向迁，发觉他已经停下了拨算盘的手，接过红册子后仔细翻阅着。
过了盏茶时间，他提笔在其中一个日期上作下标记。
“就乾未日的辰时吧。”他把红册子递给瑾，在瑾接过的时候又说道，“让人送回帖时捎上话。就说：‘芫姐儿嫁到罗氏来，两兄弟配上两姊妹是佳话一段。罗氏一族待两位姐儿定是好好照顾，穿金戴银、衣食无忧，不会有缺嫁妆这种说法。’”
目送瑾拿着红册子离开，佳缘的眼光无法从那艳红的册子上挪开，一路看着它们消失在门外。
脑袋里嗡嗡作响，佳缘很想冲着迁大喊，开口却是一句很轻的：“这么快你要成亲了呀。”
是的，早在遇见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和黎氏的芫是有婚约的，只是这段时间以来她都忽略了。
每天过着平淡悠闲的日子，她忘记了好多事情，以为日子就是这样，将会一直平淡悠闲的过下去。
“这段时间出门都在准备这些事。”迁重新低下头，继续核算着几家商铺的账目明细。
佳缘用不来毛笔，也不会算盘，要不然她也很想帮迁的忙。但是现在，屋内只剩下噼里啪啦的算珠撞击的声音，很长的时间只有静默。
佳缘忍住想哭的冲动，终于还是由着自己开口问出了内心的疑问。
“以前我不了解的事情有很多——”她小小声说着，犹豫万分的慢慢说着，“经过这段日子，我知道你和你的兄之间的事情，我就在想——你要娶那位芫姐儿，是不是因为进的关系。是不是因为你想借由这层关系来亲近他，缓和你们之间的——”
佳缘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迁甩动算盘的巨响吓到了。
迁放下算盘，深深望向佳缘，然后露出他一惯的笑容：“你想多了。”
他低下头，继续拨弄着珠算。
佳缘一下子没忍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抬手抹了一下，转身就往外面走。
她是说对了吧，一定是这样的。要不然迁不会不高兴的，那么明显的不高兴的样子，想出月余的她怎么可能还看不出来呢。
可是也不用那样子吓她呀，她真的被吓到了。
迁停下拨弄算盘的手，胡乱拨弄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了什么。
经佳缘的一番话，这回换他望着算盘出神，一直到瑾再次走回屋内。
“你在出神吗？很少见你这副样子。”瑾在一旁坐下，替自己倒了杯茶，“我已经让随扈去传话了，等黎氏答应婚期后就会去上报家主。你这件婚事他也是需要出面的，毕竟新娘子是他妻子的亲妹妹。”
迁疲惫的靠在椅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弹着算盘的珠子，算珠被弹的不停转动着。
“对于这件婚事你有什么想法？”他这样问着。
想法？瑾奇怪的瞥了他一眼。
“人人都说芫姐儿是个美人儿，温慧娴良，加上是黎氏的二姐儿，是个不可多得的妻子人选。”
不可多得——
迁沉默着。
自从大哥进与黎氏的大姐儿莲成亲后，多多少少无法避免的他也见过大嫂好几回。大嫂的嘴里提到最多的，除了她的夫与子，就属她的亲妹妹芫最多。
她总是会提及芫的温婉脾性，提及芫服侍父母的细心体贴。
细细想来，从小一心就寄在大哥身上的他，会有娶芫的念头——深究起来，的的确确是为了借此机会多接近大哥进。
瑾看着他这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喝着茶什么也不说。
到底这个佳缘到底是什么来历？他心想着。
他可以肯定佳缘是识字的，而姑娘习字一定是非富即贵，这是律文严令规定的：非氏族直系姑娘不得习字。
从春回楼初次遇见佳缘，瑾可以万分肯定：佳缘是识字并且是接受过一定教育的。普通姑娘很难有她这样的思想见地。
再倒上一杯茶，他斜扫了下迁，视线回到茶壶上。
真好奇佳缘又说了什么让他这样失神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