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着一块可口的慕斯蛋糕动武的时候,就听见背后阳台上两个女人八卦。大概自以为声音很小,其实五米之内有耳朵的都能听见。
“你说,那个陈絮怎么来啦,一个演三级片片儿的,怎么进这儿来的啊?!”
“哎,谁知到呢,说不定是傍上谁了呗!”
“哎,可惜啊没看见呢!真不知道是哪个白痴男人能看中她!”
“……”
我想了想,又往盘子里加了一块抹茶口味的。
那两个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近,终于听在我背后,像是被踩断了电源的收音机,突兀地停下了。
“呦,陈絮啊。”身穿白色低胸小洋装的女人靠过来,“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我点点头,努力的想我什么时候见过她。
“哎,陈絮最近有什么安排啊,你那部《导师》那么火,怎么之后就没动静儿了呢?”
呐呐呐,你们两个穿的像白加黑我也不说什么啦,至于说话都要扮白脸黑脸么?不然把脸上的妆变一下,直接去客串黑白无常啊。
“挺好的啊,能吃能喝能拉屎。”我吃下一口蛋糕,对对面两人脸上的屎色感觉很满意。
不过说到我怎么进这个高级宴会——其实是个大bug。
话说当天我正在自己那间小经纪公司里面晃来晃去。说起这间小经纪公司,其实他也有些半红不红的二三线演员,但也仅限于此,整个公司里连扫地的大妈在内活物不超过二十个,其中还包括厕所里一只小强。
于是这天我晃来晃去,就看见我们老总桌上一张贵气逼人骚包无比的邀请卡。
彼时我十分怀疑究竟是什么品级的晚宴在做了这么华丽丽的邀请卡的同时却用来邀请我们老总,于是我诚恳的问了,然后被诚恳的鄙视了,再然后我就被老总拉开这个宴会,然后被他放生了……
哎,人生如此寂寞,对酒精过敏悲了个催当歌!
我吃掉盘子里最后一块高热量东东,打算为两位霉女的屎色脸庞再增加点动态。不过人家没给我机会,一黑一白两只蛾子煽动着喷香飘粉儿的膀尖儿,哦不,翅膀,飞向了宴会厅的门口。
我这才后知后觉门口聚集了一大坨人,闪光灯聚光灯散光灯闪成一片。哎,无趣,又没有拿大顶吞火球,要不要这么激动去看自己同物种啊。
唔,控制不住了,鸡翅!看我来吃!
要知道我已经在琳达的淫威下吃了整整一个礼拜的素菜,这个狡诈的女人进驻我的根据地,彻底扫光我的口粮——好吧,其实是零食——就这样绑架了我的舌头!
所以弄混了家禽和昆虫的区别真的不是我的错,现在凡是能扑腾的我都有一种选择性眼花以及常识暂时性丧失。
——顺便,琳达是我助理,好吧其实是压迫我的资本家爪牙!
正当我啃鸡翅啃得忘乎所以之时,突然觉得刚刚还觥筹交错你先微笑我再恭维的和乐交响变成了沉默,不过这沉默是有导向性的,而所有人目光的中心,就是区区不才鄙人陈絮。
“这位吃鸡翅的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做我下部戏的女主角?”
我望着台上那个男人嘴角的笑,想了片刻,努力的把卡在喉咙里咬碎的鸡骨头咽下去,“我是演三级片片儿的。”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黑白蛾子眼里的嫉妒已经快要从抽象化为具象,抽的我身上没一块好肉。
男人眼睛一眨,笑容更大了:“你愿意么?”
他奶奶的要不要问的好像求婚啊!
我耸耸肩:“好啊,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是谁吧?”
周围的人再次集体吸气,齐的让我怀疑是不是排练过。
“我是梵音。”他说。
我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是的,他们都说我是演三级片片儿的,所以我也这么说。其实我一点没露,床戏只留下我的背影,除了接吻其他都是借位。只是《导师》这片子情色内容比较多——这却是不能怪我的。
想当初《导师》也着实火了一把,毕竟师生恋这话题性还是比较浓厚的。但是广水总局在电影公映三周之后硬生生让我们停播,因为内容涉及情色——早干什么去了!于是身为女主角的我深深体会了一次什么叫过山车,由演艺新星到清纯****,舆论彻底背弃了我。从那之后我也就只能演演家庭伦理剧里面站在女二号身边对女主角拳打脚踢外加言语侮辱的女X号,或者古装戏里那个勾引了书生最后被大老婆痛殴致死的青楼妓女。
戏里面被正牌欺负,戏外就要被各种大牌小牌欺负,冷言冷语指桑骂槐。不过这些人都弱爆了,指着自己淑女名头不放,一点都放不开。其实我有一点一直不懂,同样是脱,我在银幕上脱给观众看,她们在小包厢里脱给导演制片摄影师,但是怎么就觉得比我高贵呢?
成了彻底的三线女配角之后,我就算是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也许有人在看见一个悲惨的路边乞丐时会怀疑那是不是当初电影里的女学生,但也只是一个念头而已。
这个世界不公平,我早就知道了。不然为什么同样一部片子,我被打击成这样,男主角却青云直起,凭着电影里面深情温柔成熟稳重的角色印象掳获了不知道多少颗心。不然我就不会……
哎,陈年往事,说来无趣。
梵音此人,若要评价,唯有“妖孽”一词可以概括。他年纪轻轻就获得了金驴奖金兔奖双料影帝,甚至在国外得了个最佳新人奖。而后他激流勇退,在事业上升期退出大银幕,最后以制片人的身份投资了一部片子,世人这才知道他梵氏太子的身份。
虽然我进了这个圈子,但是买报纸买电脑拉网线样样都要钱,为了省钱,我就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高人。(……)
所以我不认识梵音,至于这么惊讶吗?他又不是我金主,我干嘛要记住这样一张帅脸影响未来选老公的眼光?
我正委屈,就见早早抛弃我自己去勾搭投资商的老总鬼一般出现在我身边,对着梵音放送他散发着廉价漱口水味道的电波。
“同意!当然同意!作为陈絮经纪公司我们马上可以签订合约!”他一边说一边瞪我,瞪得我莫名其妙,以为他眼疾又犯了。
于是这个晚上,我被无良老总卖了,卖给梵大妖孽未来几个月给他拍摄不知道讲什么的新电影。